梦里。

林纾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得喉咙干涩,头痛欲裂,沙哑着嗓子,唤晴莲,要水喝。

清凉的水灌入喉咙,一下子舒服了许多。林纾缓缓的张开眼,却发现自己依靠在墨阳的胸前,晴莲和其他宫人则在床前跪了一地。

“她……她们怎么了?”林纾一时茫然。

“身为宫人,却没有尽职尽责地照顾好主子,这样的罪责还轻吗?”墨阳口气冰冷道。

林纾这才明白过来:“是我自己要求喝酒的,他们也不过是服从我的命令,何错之有?”

看着宫人们一个个泛白的嘴唇身体摇摇欲坠的样子,便不难知道跪的时间不短了。

林纾话音刚落,一个两眼发黑的宫人便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墨阳的脸上的表情却无任何变化,林纾想起昨天在御花园见到姚昭仪的情景,就越发觉得这个男人陌生得难以捉摸。

每日沉湎于酒色,和众妃嫔纵,情声色,却在这里摆出高高在上的冷酷姿态,有这个必要吗?

“皇上要惩罚还是惩罚臣妾吧!臣妾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他们起来吧!”林纾冷声道。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有孕之身吗?你这样胡闹出了问题呢?”墨阳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

“你在怨恨朕?”

“臣妾不敢,如果皇上真体恤我们母子,就让我们走吧,臣妾没有别的任何要求。”

“朕不允许,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提!”墨阳决然起身,拂袖而去。

他前脚刚走,又有两个宫人昏倒过去。

林纾气恼地捶床:“昏君,简直是昏君!”

晴莲忍着膝盖的疼痛,慌乱中爬过来,叩下头去:“娘娘保重,这些话不敢说的!”

看着她满是哀求和担忧的眼神,林纾心里更难受了几分,伸手拉晴莲起来:“别跪着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了连累,让她们都起来吧,给昏迷的宫人找太医来看。”

晴莲点头,抹了把潮湿发红的眼睛,招呼其他宫人起来,安排她们扶了昏迷的宫人下去休息,等太医过来诊治。

不见奶妈和两个孩子的影子,林纾心里没着落:“孩子和奶妈呢?”

“皇上命其他宫人来照顾了,奶妈和孩子被安排在了保育殿。”晴莲低声道。

林纾心里一震,保育殿是专门负责养育和照顾皇子和公主的地方,奶妈和孩子被安排到了那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以后便不能自己来带孩子了吗?

看着发呆的皇后,晴莲劝慰道:“娘娘莫要多想,伤了自己的身体,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好地照顾皇子和公主。”

“他觉得我这个娘做得不够格,对不对?”林纾抬起头,满脸的伤感。

“不是的,娘娘。”晴莲摇头。

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孩子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她自己带的,现在突然让别人带,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林纾本来只是内心一时郁结,想借酒浇愁,结果不但烦恼没有减少,反而凭空招惹出麻烦。

按照宫里的规矩,皇子和公主交给保育殿来带后,即便是亲生母亲,也只能半月探望一次。

后宫本来就够乱的,孩子在身边,尚且不安全,让他们呆在距离自己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出了问题,可怎么办好呢?

见唤不醒林纾,又听她念叨着宝宝,流泪不止,云洛不由叹气,却无可奈何。

身体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有些酸麻。林纾在沉睡中,自然不知道云洛这一路的辛苦。

一边担心颠簸中,不小心磕在车厢上会伤到脑袋,一边又内心本能地抗拒着被亲昵的接触。

即便是他的妻子赤雅也未曾享受过如此待遇。更何况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更是君臣有别,不可僭越。

不过,让云洛感到诧异的是虽然不愿意被人过于亲近,但这一路情非得已地照顾下来,却并未感到太过的不适和厌倦。

或许,在心里从未曾将她当作一个普通的女人对待吧!

亦或者,无形中,他已经将她当作了对方口中所谓的朋友,而忽略了身份和性别。

林纾临睡前说过的话,引起了云洛的反思。他从未想过,对方会将他当作朋友来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