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调查清楚和拿到真凭实据之前,有些事情,朕暂时无法和你解释清楚。也不奢望你能够无条件地相信朕所说的每一句话,但只有一点,希望你不要再伤害自己,这是朕最不愿看到的。”

赤焰用手指轻抚林纾被风吹乱的发丝,温柔而深情。

“我可能无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的皇后,你又何必非我不可?”她无法不感动,但内心仍是伤感。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想起这些年发生的各种事情,想起以前看过的《三国演义》,以及其他的历史故事。成王败寇,弱肉强食,即便他违背了她的心愿,也并不说明他是错的。

景信的为人和野心她是知道的,即便丹国不对付景国,景国也会对丹国虎视眈眈,战事一触即发。

更何况景国觊觎的不只是丹国,还有墨国和薛国,任何一个国家被侵略,都是她不忍看到的。

赤焰不仅是她的爱人,更是丹国的主宰,肩负着整个国家的兴衰荣辱,以及数以百万计黎民百姓的生命安全。

“纾儿,朕最怕听到你说放弃之类的话。如果你无法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和皇后,试问天下何人可以呢?”

“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你的欺瞒,以及用并不光明的手段对付景国。也许你做的并没有错,但我的内心无法坦然地接受。”林纾难过道。

赤焰道:“朕明白你内心所想,你希望没有战争,天下太平,所有的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正是因为你的仁慈和博爱,朕才更加确定你是皇后的不二之选,是朕今生最应该珍视的人。”

林纾叹气道:“可愿望毕竟是愿望,既然无力改变现实,我又何必成为你的负担呢!”

“朕从来没有觉得你是负担,相反的,正是因为有你的陪伴,朕的心才能安定下来,更加确定丹国的未来会是充满光明和希望的。”

林纾低头不语。

“朕答应你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朕都会放景信一条生路,也不会伤害到任何国家无辜的生命,这样,你可以接受吗?”赤焰握过林纾瘦削的肩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林纾现在为丹国的皇后,但她毕竟和景信由着非同寻常的一段感情经历。

还曾经怀上他的孩子,大概在失忆之时也曾将他视为生命的唯一,想过要天长地久共度此生,这样的感情羁绊又岂是说能忘记就能忘记,说能斩断就能斩断的呢?

正如对待曾经让她伤心欲绝寸断肝肠的墨阳,她也曾恨过怨过,一旦得知对方对自己的真实情感,又听闻为自己出家的消息,只怕内心只剩下难过和愧疚了。

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她和墨国千丝万缕的牵连,任凭谁也无法斩断。即便墨阳出了家,还有他们的两个孩子在。他又岂能奢求占据她整个内心呢?

“焰,如果说我对你的情感和对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便是除了爱和依恋,更多的是信任和仰慕。在我的心里你就像太阳一样光芒万丈,我也从不怀疑以你的实力可以一统天下,获得万民的敬仰。可是,这一次,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你联合徵国和黎国组建恐怖组织暗杀景国的官员。你可以说枭和螭是雇佣兵团,但他们绝非为正义而战,手段太过卑劣和阴暗。如果有一天景信因为他的残暴走到了穷途末路,我决不求你放过他,也不会怨恨你将他斩于刀下,但现在他对羌国的百姓来说仍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守护者,他对徵国和黎国,也可谓仁慈。若说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而对景国发起不义之战,我始终认为此举并非明智,不得民心!”林纾一口气将内心想过的话说了出来。

他明白她的此番话绝非冠冕堂皇的谴责,而是发自肺腑的声音。

在爱的面前,她仍然保持着冷静与理智,这大概就是她和其他女人最大的不同之处。

他绝然不能见她当作小女人看待,一旦触及她内心的底限,别说是自己,可能即便是他们的骨肉一诺,也不能改变她内心的分毫。

“纾儿……”赤焰将她揽在胸前,“朕以为自己从来不会害怕什么,你却轻易地打破了这种自信。”

“你知道吗?那一枪打出去的时候,我特别害怕。如果你因此受到伤害或者遭遇不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林纾闭上眼睛低声地呢喃,恰似在神父面前忏悔的信徒,“我真的很怕自己会一时冲动做出不可原谅的事情。当年你让赤雅劫我来丹国,我曾怨恨你们离间我和墨国的情感。但你的宽容和大度,也曾让我一度感动。还记得那一年你生日,墨敏和云洛合演的霸王别姬吗?你曾问我,霸王不死,虞姬何故要诀别?误以为,我是怕重蹈虞姬的覆辙,因此才对你拒绝,你也曾许诺,不得天下,绝不碰我。”

“你会怨恨朕背诺食言吗?”赤焰声音略微沙哑道。

林纾摇头,“我从来未曾将你视作西楚霸王,决定和你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选择,也从来没有后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