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于言热切的目光中,宋一明翻着手里的档案,头也不抬的道:“不过有两个问题,第一,最后这个病人恢复的效果很一般,即便治疗之后勉强也只能算是个能说话的大舌头,第二,这个病人后来是杨杰接手治疗的,所以你可能还是得去找他。”

杨杰,于言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面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心里却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告别了宋一明之后,于言直接去了公司,忙到快天黑的时候才拿出手机找到杨杰的电话,犹豫再三拨了过去。电话刚响了两声,对方就接了。

“一明给我打过电话,我还以为中午之前就能接到你的电话,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杨杰话说的随意,却让于言心里有些不太高兴。他不喜欢被人揣摩,更不喜欢被人掌握,尤其对方是他现在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同时又是他有求之人。

他深吸了口气道:“那我就不绕弯子了,牧秋的情况想必你大概也都知道了,我想听句实话,他有没有可能康复?”

“你把心理医生想的太神了,没见到病人之前,我无法做出判断。”杨杰道,“你不会带着他来见我都不敢吧?我又吃不了他。”

于言皱了皱眉,觉得自从秦牧秋出现之后,杨杰整个人的态度都变化的很明显,字字句句仿佛都带着莫名的情绪,完全不像一个成熟的心理医生应有的态度。

“好吧,我带他去医院找你。”于言道。

当晚于言告诉秦牧秋要带他出去吃饭,不过于言开着车一路向南,却直奔了自己家的方向。半路上秦牧秋就觉察出了不对劲,于是一脸疑惑的看向了于言。

于言觉察到他的目光,也不遮掩,而是径直道:“那天说带你去见我妈,你临时耍赖又反悔了,害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人家交待,今晚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你可别再找借口。”

秦牧秋闻言顿时紧张了起来。数日前于言与他约定好了要带他见于母,可是临了秦牧秋突然生出了退缩之意,念及自己如今连话都说不了,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于是便找了借口说不舒服。

于言知道他突然萌生退意的缘由,也不愿拆穿他,于是那件事便不了了之了。今晚于言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言不发的带着秦牧秋就直奔了自己家。

“别找借口了,我都跟我妈说好了,你别想躲。”于言伸手夺过秦牧秋的手机,想要阻止他用那个机械音再说出什么退缩的话。秦牧秋手机被于言抢走,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整个人顿时变得焦虑起来。

于言开着车并未发觉他的异样,一直到了地下停车场将车停稳,才觉察到副驾驶上的秦牧秋有些不对劲。他伸手往旁边一摸,被秦牧秋紧绷的身体吓了一跳,忙下意识的循着对方的胳膊摸到了秦牧秋脸上。

这一摸不要紧,于言手里猝不及防的摸到了一手冷汗。

“牧秋!你怎么了?”于言打开车内灯,便见秦牧秋面色苍白的缩在副驾驶里,扭开头似乎不太想被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于言陡然见到秦牧秋如此,整个人都慌了手脚,他解开秦牧秋的安全带,将人搂进自己怀里不断的拍着对方的背,口中一直低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怀里的秦牧秋微微发着抖,浑身绷得笔直,冷汗不断的往外冒着,狂乱的心跳透过衣衫都能感觉的一清二楚。于言心念急转,意识到秦牧秋大概是焦虑症发作了。

秦牧秋的焦虑症并不严重,平日里极少发作,除非是遇上自己极端在意的事情时,才有可能被引发。见于母这件事,原本他也没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生出了心魔一般,竟死活都不愿去了。

今日于言突然不商量一声就私自做了决定,秦牧秋原本就不乐意,后来被于言剥夺了说话的机会。他那平白生出的“心魔”,本就是因自己口不能言所致,如今有话说不出,又气又急,便骤然焦虑了起来。

“我们谁都不见了,我现在就带你回家。”于言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的发动了车子,倒车的时候险些撞到后头的车,他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然后又忙里抽闲的帮秦牧秋系上了安全带,这才稳着性子将车开出了停车场。

车子驶出小区,向着来时的路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