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众人的慌乱和不安看在了眼底,杨溪却是面不改色,只是抬起脚步,继续往里面走去。

“贵侍大人。”看着杨溪已经快要进院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内侍突然出声,成功地止住了杨溪前进的脚步。

“怎么?”杨溪这才定住了脚步。他缓缓地回过身来,看着面前眼生的内侍。

“禀贵侍大人,太子殿下正宿在梧桐阁中。”内侍弓着腰对着杨溪说道。他脸上的表情杨溪是看不到的,不过那微微发抖的身体和打着颤的声音杨溪却是注意得到的。

“本君知道了。”杨溪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转身继续往里边走去,不理会身后那群人。

宫人们哑然。一时间他们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表情。

此时已是夜半,微凉的风从清湖那边吹了进来,吹散了些许暑热。

远处的蛙声不断,清晰可闻。

杨溪平静地走着,宽大的衣袖随着他的步伐一前一后地飘摆,在空中舞出不同的弧度,煞是好看。

不一会儿,杨溪便来到了自己的卧室——梧桐阁的门前。

杨溪就此站住,脸上微微露出一个笑容,看着正站在房门前的人。

“贵侍大人。”小德子看清楚了来人,连忙慌手慌脚地小跑到杨溪的面前,行了宫礼。

“怎么?”杨溪不看跪着的小德子,而是看着紧闭的房门。“太子在里边?”

“是。”小德子轻声回答着。天知道他现在头皮发麻,一点儿都不想应付眼前这位贵侍。

原因么?从房里穿出的声音便能知道。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和另一个男人难耐的呻.吟声混杂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突兀。

杨溪已经知道其中一个人是太子,而另一个嘛,不用猜也知道!

杨溪嘴角勾起冷笑,然手臂一挥,转身离开。

宽大的袖袍被甩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劲风扫过小德子的脸,刺得他生疼。

柳世康,你这得手得也太快了点。勾引“结拜兄弟”的男人,还在兄弟的床上做,这是要膈应死我么?可惜,我不觉得膈应呢!

本君就让你扬眉吐气一回,不然怎么奠定你在府里的地位?你又凭什么和你的亲哥哥斗?

柳世靖,请接招!

当晚,杨溪命人收拾出了梧桐苑的另一间卧室,便安稳地睡去了。

次日一大早,李光容就闯进了杨溪就寝的屋子。

“溪儿,溪儿。”李光容坐在床头,轻轻地唤着杨溪。

“阿容。”杨溪睁开了一片朦胧的眼睛,望着李光容。“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杨溪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道。而他的心里此时安定了下来,看来一切都按着计划行进,没有出差错。

“昨儿父皇宿在落霞阁,晚间落霞阁的后院竟然走水!父皇今儿身体似乎有恙,于是便罢朝了。父皇还下旨让我进宫居住,行监国之职,看来真的受惊不轻。我这会儿回来是让人收拾东西。溪儿你是我的贵侍,自是要随我一同入宫去的。”李光容说着,嘴角微微泄露出一丝笑容。

原来皇上昨日遭遇走水一事,惊吓过度,身体大恙,于是便下旨让太子行监国之事。而为了方便太子处理政事,皇上特地开恩,让太子住回原来的太子东宫。而杨溪是太子府唯一一个有身份的内眷,自是可以跟着一起去东宫居住的。

杨溪听着李光容的话,心里冷笑。话里话外丝毫没有一个儿子为父亲的身体担忧的意思,而是带着兴奋和跃跃欲试。

李光容突然意识道:不知为什么,在杨溪的面前总是觉得很放松,愿意将自己心底的秘密和情绪和杨溪分享。

同时,李光容也发现了自己的语气太过欢快。于是他连忙调整了过来,换上了一副忧伤的面容。

“也不知父皇现今怎么样了。他不让任何人探视,连我也被拦在了门外。”

杨溪拍了拍李光容的后背,安慰道:“父皇是真龙天子,有神佛护佑,自是会安然无恙的。你好好监国,就是对父皇尽孝道了。”

“是这个理!”李光容从杨溪的话中听出了些什么,于是有些激动地回答道。

监国这么好的机会,李光容怎么会不知道去做些手脚呢?

杨溪敛目,眼底寒光闪过。先让你爬得高高的,再狠狠地栽下!

“太子监国”的方法可以帮助李晨霖在此时躲避众人的视线,也可以让李光容的野心浮出水面。

这时候,太子想起了自己来找杨溪的目的了。

“溪儿。昨晚我,我喝多了。”李光容一边替杨溪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一边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悔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那个贱人自己爬上床的,我以为是你,所以就......”

杨溪心里冷笑,暗道:你的床也太好爬了吧?还有,“认错人,当成是你”这个借口可是我教给你的吧?能换一个么?没新意啊。

不过杨溪的面上却是另一副表情。

李光容紧紧地盯住杨溪的脸,不愿漏掉一丝表情。对于他来说,自从对柳世靖淡了心思以后,杨溪俨然成了他心中挚爱。在他心中,康尔不过是昨晚醉酒后的玩物,自然无法和杨溪相比。

只见杨溪苍白着一张笑脸,面上带着苦涩,嘴角微微下撇,令李光容深深为之动容。

杨溪一把投入到了李光容的怀中,双手紧紧地搂住李光容的脖子,无声地抽泣着。

“乖,溪儿乖。”李光容抱紧怀里的少年,用自己的下巴蹭着少年那柔顺的头发,手也有规则地轻拍少年的后背。“我真该死,让溪儿这般心痛。以后再也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