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泠月,静撒枯木;萧萧风,冷度竹林。

踩着一路的积雪,福休已经走到了宫后小竹林的深处。委婉的萧声,更清晰的在风中萦绕纠缠,似蝶恋轻花,似梅雪相沁,在静默中倾吐呢喃,温温柔柔,却哀伤无线。

福休更是好奇。此人的萧声已经快和当世的吹箫大家相媲美了,只是凄伤柔软处,似乎更是独具风格。

不过,墙的另一边,是福休一直未去过的未央宫。未央宫,福休自入宫以来,便一直未去过。只听人说过,这未央宫是宫中的禁地。

福休自小便喜爱金石古玩,时常去游历名山大川,见过的事物也是多了,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此时好奇心既起,再也不肯放开。料想那未央宫向来无人,便是有侍卫,也是松散得很,全身而退自然应该是不难的。

她心想着,已经慢慢爬山了未央宫的围墙。福休自小喜欢攀登名山大川,这点攀登技巧,福休也是有的。过后,福休已经轻盈落在了未央宫的草地之上了。

秋尽冬来,未央宫的树叶早已凋零殆尽,踏在脚下,窸窣轻响,加上黑黑夜空中挂着的皎皎明月。想来,隐藏身形并不太容易。

好在萧声抑扬中,此时又伴了男子不由自主般的入神吟唱,将她的动静掩盖了不少。

那男子的声音轻朗端正却又沉郁纠结,那样缓缓地吟唱着一曲《秋胡行》。

“朝与佳人期,日夕殊不来。嘉肴不尝,旨酒停杯。

寄言飞鸟,告余不能。俯折兰英,仰结桂枝......”

沿着宫墙,借着山石的掩护,福休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却越来越心思摇荡,只随着那萧声和清吟心绪飞扬。

与伊人相约于清晨,可从朝夕至今,眼看日色明而复暗,直至月上中天,伊人却依旧芳踪渺茫。只有那人,一袭青衣萧萧,停杯投箸,长吁短叹,折兰英,结桂枝,寂寞地徘徊与原地。苦苦守候,守候着那越来越渺茫的希望.....

悄悄在往前行着,已是一处湖石堆积的石山,遍种桃李。可惜这样万物萧索的季节,只余了大片的枯枝败叶,在寒风中瑟瑟飘摇。倒是桃李脚下。种了大片大片的青藤萝,此刻如帘垂下,越冷越显苍翠。叠叠的青白小花,浸在苍白的月色中,对着凛冽的寒风,细弱可怜,却依旧坚韧地盛开着,一小朵一小朵,汇成一小簇一小簇,在很不起眼的山石间独自放着属于自己的一份妖娆风华。

福休望了一眼山石山的依稀人影,之后便沿着石山边缘的石壁,低伏着身子,借着那藤萝的掩护,轻巧地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