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冥熠从始至终没有听见紫夙的半点呜咽声,只是任她止不住的眼泪涌出,又顺着面颊滑落。

时间忽然间过得极其缓慢,他等着她那么汹涌的悲伤却要用如此怯懦的方式一点一点施放尽矣,便仿佛等了百年之久。

他对苏澈没有记忆,紫夙于他而言更是陌生。

可玹玥或许说得对,自见她第一面起,那种亲切之感便已油然而生,相隔几百年突然再见,也仿佛不过是一瞬回头便又与她相逢于咫尺。

到底是源于那被遗忘的两千年相守,还是只因她一人的元神被他分去了一半。

等待紫夙时,这些便在他脑海中慢慢过了一遭,结果未见分晓时,紫夙便慢慢地站直了身子,又将脸上未干的泪痕用衣袖抹去。

她平静地看着他,缓缓道:“玹紫其实比你所见还要漂亮,我带你四处转转。”

白冥熠苦笑。他好像早就知道,紫夙哭过这一场,便绝不会再来对他解释什么。

果然如此。

紫夙带他远眺一望无际的碧蓝色湖泊,掠过铺满奇花异草的缤纷山谷,于悬山俯瞰玹紫,踏上竹筏顺流而下,蹬杳炉山,至紫月潭。

此时正是明月初升,夜空中的银盘映入水面,竟映出了一轮如紫色宝石一般的圆月。

白冥熠心中惊艳,诧异道:“难不成这潭中之水是紫色的?”

紫夙摇头道:“白天景色虽好,可这水除了清透,倒不见有什么特别。只是一到月升,映入潭中便成了紫色。这……很像是玹玥琼晶石的颜色。”

“玹玥的琼晶?”白冥熠虽然知道玹玥是重生归来的,可已成了一块琼晶石还有望重生,听起来实在不可思议,“听闻他元神便是紫色,哦……玹玥上神的神元司战以前,乃是月神。”

紫夙点头,“我知道。所以便觉得紫月潭虽是巧合,却很有趣。当年,我曾想过,将自己残存的元神沉入紫月潭的潭底,只可惜,若留在玹紫中,一旦我神识不在,玹紫便要将我吞噬,融进它体内。毕竟,我应该将自己全部奉献给它却没有做到。”

白冥熠:“那后来呢?你把自己藏在哪里了?”

紫夙狡黠一笑,“我躲在夙玥剑的剑鞘中,剑鞘就深埋在玹紫境境门之外的天山。只盼着在玹玥归来之时,我神识仍在,可以远远看他一眼。”

“看他一眼?”白冥熠似无法理解她这莫名其妙的动机,“看一眼又有何用?”

紫夙:“创造玹紫,我修为不足,残存了那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真的就是只是想要看一眼。只需要这一眼,我就知道我的玹紫是不是有救了,也能走得瞑目。且我守了他的琼晶那么多年,总也希望能看看他的真面目,有什么奇怪的?”

白冥熠:“那苏澈又是怎么回事?”

紫夙:“因为月晰,月晰被隆冽气跑了,去了凡界,嫁给人皇,生下了玹玥的凡身。这对我来说,根本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毕竟在凡界,我还有一些能挥霍的余力。所以,我选了一个出生既死的婴孩将自己附上。为避免我为人之后会忘记自己是谁,便在匆忙中为自己刻了一副命骨。尽管耗尽灵力也只刻了十二年,可那时,我倒觉得刚刚好,因那孩子也生在皇家,十二年于她这一脉的国运毫无冲突,死得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