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真急一撤手,一缕血箭伴着剑尖抽出射了出来,瞬间染蓝了月白的中衣,蓝色外袍也是漉漉一片。

师夜脸色比平时更苍白几分,棱角分明的薄唇不见一丝血色,黯滟双眸却紧紧盯着如真,双瞳泛起了紫色,深处似乎燃起了一团火苗。

“杀了我啊,你不是认为我要害你吗?你为什么要收剑?你刺啊,一剑两剑不够,你直接对着这里……”他猛然掀开两层丝衣,裸露出胸膛,淌着蓝血的伤口之上,肩窝之处有一道还未消失的疤痕,正是上次如真所赐。

他指着自己心脏处,冷冷道:“对着这里,一刀两洞,就算神木再生能力再强,这屠戮天魔的功劳还是算你的。”

如真睁大眼睛看着他,山腹密道之中静得呼吸相闻,还有自己心跳的声音,一声声,如月夜潮水,声声拍岸。

师夜伫立睥睨,目中如有怒火,蓝血淋漓,洒得一地都是,过了半晌,他突然转身,大步离开。

他这一走,带走了光石,石洞内顿时漆黑一片,如真略一犹豫,拔脚就追,她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追出出口时已不见那颀长人影。

她茫然若失,赶走了入侵者,她却突然再不想返回秘地,突然间她视线一凝,原来师夜没有走远,而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此刻在山壁的阴影之处,师夜仰面躺着,双目紧闭,他一声蓝衣,无声无息的躺在阴暗处,很不起眼,要不是那头银发还真的难以发现。

如真奔过去,将手虚按在他胸口还在淌血的伤口上,输送着自己的灵气,一面低声呼叫道:“师……夜……师夜……”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有种懊恼,师夜却还是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如真输了片刻灵气,师夜体内的神木分株起了感应,胸口血流终于减缓,渐渐止住,只是师夜还是未醒。

如真看看周围,虽然空寂无人,但两边高耸的山壁还是给了她无形的压力。她将双臂插入师夜肋下,将他半搂半抱的提了起来,但他身躯长大,无论是抱还是背,一双长腿都拖在地上,委实麻烦。

她皱了皱眉,再瞧瞧四周,确定无人,便将师夜重新放下躺平,迅速伸出双手,一臂从腋下伸过去托住后背,一臂架住他长腿腿弯,一运气,打横抱起,便往秘地入口冲去。

山腹秘地不宽,加上两人身高比略大,如真也不晓得自己为甚这般慌乱,结果一不小心,师夜的头就在山壁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撞了一下,“咚”的一声,都有回响了。

只听师夜一声呻吟,幽幽道:“让你戳你不戳,现在拿我的头撞山,果然最毒妇人心。”

如真手一松,差点把人扔了,赶紧借势弯下身来,把他放在地上,嘿声道:“你想寻死也别坑我啊。”

师夜的光石不知遗落何方,山腹内是漆黑一片的,谁也见不着谁,只听到轻轻的衣物窸窣声,只有是师夜身上的轻薄衣料,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的响声。

静默了片刻,如真叹息一声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从一开始电光火石间就收复了逍遥公子,到后来助她一举打破神木空间,师夜给她的感觉都是深不可测的强大,而这样一个强者,竟然会这么容易被激怒而赌上性命,这样的性情已不能用率性来形容,简直就是任性无比,跟个要不到糖就打滚撒泼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当然,强者的撒泼不可跟熊孩子的撒娇相提并论,师夜的任性,是把他自己的血洒了一地。

虽然是蓝色的,但洒了那么多,就连见惯血腥战场的如真也觉得眼皮跳。

要说这是个没有过去的人,天生就养成了这么激进任性刚强易折的性格,还能在魔修的荆棘道上走到这么远,如真那是死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