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等舱那儿,恰恰看到了纪小仪,我们上得迟,也几乎是最后的了,一上去就准备要出发,要不然我看纪小仪那阵仗,势必会下去等明儿个的飞机回北京。

她脸色略显苍白着,双手紧紧地抓着毛毯。

我也是肚子不舒服,林夏让我坐在里面,敲好位置让我半躺着再盖上毛毯。

飞机一上升,颇有些不平衡,他抱住我的脖子,让我靠着他,另一手轻轻地给我揉着脑部:“会不会痛?”

“不会。”

“一会儿就平衡了,肚子还痛吗?”

“有点。”

“回去找个老中医看看,痛经居说是很难受的一件事。睡一会吧,刚才在车上吃的止痛药,也有点安眠的成份,睡一觉就不痛了,一醒来就到北京了。”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流了好多血,要不要紧?”

我以为是做梦,地毯吸去了空姐的脚步声,但是一过那香气仍然袭鼻而来。

睁开眼睛看到对面的纪小仪让空姐包围着,关切地问她,又是很紧张的。

“小姐,我们这里只有这种止痛药。”

“怎么了?”我轻声地问林夏。

林夏轻答:“也不知道呢,她说肚子痛,然后便有血流下来了。”

“难道是痛经吗?”

“不像是,地上现在好多血了。”

一个空姐说:“这样子,好像是小产,这可怎么办,我们这里没有医生啊。”

纪小仪痛苦地说:“我包里有药,在上面。”

空姐取出了她的包,把药给她倒出来让她吃,再去厕所整理着,然后态度谦卑地请头等舱的二个男人暂且到经济舱去坐一会,赶紧就处理着地上的血渍。

香港到北京的并不远,也就这么些时间就到了。

纪小仪很是狼狈,让空姐扶着下去,脸色雪般的白。

林夏来扶我下去,我轻声地说:“林夏,看顾着纪小仪吧,她不会想让人知道的,我们送她去医院。”

他点点头上去,纪小仪不要他扶,林夏抓着她的手不放,她忽尔的放声大哭,也没有再拒绝了。

林夏去打招呼,我跟着去病房看他们安顿好。

纪小仪有些崩溃,泪不停地流着。

“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陌千寻。”她叫住我:“谢谢。”

轻朝她一笑:“不用,在这里你好好地休息,后天才过年,不用着急的,也不会有人知道的。飞机上的空姐还有乘客,林夏也关照过了。”

司机载着我们回去,已经快是天亮了,洗去一身的疲惫才去睡。

提了汤去看纪小仪,气色比昨天晚上好得多了。

“顺路,就来看看你。”

她一笑,把眼镜戴上:“我知道你不是顺路。”

“薛劲风他,真的对之娴有动手动脚的,我就在旁边。”我斟酌地说出这句话。

她低头,眼底一片痛苦:“我何尝不知道,我是在恨我自已,我去香港悄悄做了人流手术,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了,孩子三个多月,我不想让人知道就找私人医生,我这辈子很少任性的时候,这一次,也许是我最任性的一次了,以后,也不会了。我狠狠地尝过这些痛苦,我心里才会平衡一点,千寻,我也不怨你和林夏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再伤害我自已。”

有点心疼她,从来是温室里的花朵,却要去尝这些苦,明明知道薛劲风是什么样的人,却想要这样子来尝这苦味,就为了放弃一些东西,成长,解脱。

不值啊,纪小仪,真的不值的。

往后你回头看,你就知道你现在做的,多傻了。

走出医院纪之娴打电话给我,约我到外面去喝茶,二人叫了杯珍珠奶茶坐下来,她从包里取现大沓的纸给我:“我朋友传过来的,都是paris的通话记录,这一张纸,就是完全和一个号码打的,也就是你所说有那个号码,而且在小北出事之前,二人之间的通话很常,然后小北出事之后的一个星期,就完全没有通话了。”

“还有个,我爸秘书的电话。”纪之娴指了出来:“这儿,也恰是那时候打给林夏的,不查不知道,原来我们是什么也不知道。”

心口里,翻涌着种种的滋味。

喝一口奶茶,没有甜的味道。

纪之娴烦燥地从包里拿出烟,给了我支,她也含了支点了火二人吞云吐雾着。

然后她就拔了个电话,脚尖踢着桌子。

那厢等了好久才接吧,她马上就说:“小北,我问你一句话,你的事,是不是爸爸设的局。”

“小北,我就问你这么一句,以后再也不问。”

我轻叹一声,起身去把纪之娴的电话夺了过来,也不听,直接就挂掉了。

“千寻,干什么呢?我就想要问清楚。”

“这不就是答案么,所以,他觉得无颜面对我,所以,他才会远走,所以才会有他的订婚,你懂不懂啊。”我大声地叫着。

纪之娴吓了一跳,我吸口气,把心里的种种愤激给压下去:“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千寻,可是,可是,就这样吗?”

“我们,已经无法再回身了,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你依然过你的日子去吧,我相信你们三姐妹都不知道的,上天,注定了就要我和林夏在一起,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吃午饭了。”

浑浑噩噩地走着,走累了站一会,沿途的出租车都以为我想要拦车,空车的都会停一停,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我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的累过,这样的空过。

小北,那你,还爱着我吗?

小北,你想要让我把你给忘了,过我自已的日子,我不管你是纪家的儿子,还是纪家的小爷,可这爱,就入了骨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