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推着疲累的我回病房,一到门口就看到纪小仪站在那儿,手里持着一束海芋,双眼有些红通通的。

“小仪姐。”我笑着叫了一声。

她笑笑:“千寻。”

“进来吧,呵,这是病房也没有什么好招呼你的,小仪姐,你快请坐。”

“千寻。”她低低地叫一声,泪也滑了下来:“怎么会这样的呢?”

“呵,小仪姐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昨天收到一个快递,拆开一看再到医院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我不想再说这些,多沉重的话题啊。

看着她买来的海芋:“真漂亮啊,我很喜欢呢。”

“小北被抓的那天晚上,车里就有很多的海芋,我想是他要送给你的,你一定喜欢海芋。”

“谢谢小仪姐。”

“千寻,以前的很多事,真的很抱歉。”

“说什么话呢,纪夫人最近身体好些了没有?”

她一手捂着嘴哭一边点头。

我轻叹口气,把纸巾给她:“小仪姐你就不要哭了,这件事也不要告诉之娴这么快,小仪姐我求你件事,以后每年小北的忌日,帮我在他的墓碑里献一束海芋。”

她哭着点点头,我安慰她:“好了,别哭了。一会儿林夏进来,会不高兴别人在病房里哭的。”

我还活着,所以不需要哭,这是他的理论。

她擦去泪水:“千寻你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知道呢,很多的事,很多的理由,都让我要努力紧持下去。”

“千寻,要怎么办才可以治好你啊?”

“不要担心,或许我能争气一点活得久一点,到孩子可以生的时候,孩子的脐带血可以救到我。”是今天医生告诉我的,他说孩子很健康,也许他可以挽救我的生命。

但是也有一种可能,我可能让孩子没有出世的机会。

端看我们,是否真的有这么的命大。

送她出去一会,又开始发作。

我真怕,自已就真的不能再睁开眼睛,每一次的生活,都是在用力地珍惜着,感受着。

林夏他们越来越疯狂,到处地找着相配合的骨髓,我在吊瓶里贴了一个唐老鸭。

看得眼睛有点酸酸的,小北,我是不是很快就要去陪着你了,在那里是不是真的没有伤痛,没有悲恨。

小北,到时你还记得我吗?

我在中国北京离开,你在瑞士,我们还能再相遇吗?

我想了很多很多,在迷惘的黑暗里,我沉沉浮浮着,找不到要醒来,要回来的路了。

看到纪小北朝我招手,我奔了过去,欢快地叫:“小北,小北。”

他就虎起脸来朝我叫:“去哪呢你?”

“呵呵,我也不知道呢。”我笑着跟他撒娇:“小北你不要对我这么凶,我真的好想好想你哦。”

纪小北也朝我笑了:“傻瓜,跟着我走,记住跟得稳一点,可不能跟丢了知不知道?”

“好的啦。”

我揪着他的衣服走:“小北,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你怕不怕跟我走?”

“不怕,你就是带我去见牛头马面,我也不怕。”

他笑笑,他走得慢,仿若是怕我跟我不上一样,而且他也有点迷路,这撞撞,那也撞撞,到处是一片黑糊糊的,走得很累我说:“小北要不休息一会吧,我挺累的了。”

他却有点固执:“不行,起来走。”

“小北啊。”

“走。”

我只好又拖着他的衣角,继续跟着他跌跌撞撞地走,终于走出了黑暗里,那一片璀璨的光芒照得瞳孔都有些痛疼着。

我眯了眯,慢慢地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没有小北,只有林夏那张焦急的脸,胡子拉渣的,我手里紧紧揪着的原来是被单。

竟然是梦一场啊,梦到了纪小北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你说带我走,可是为什么我醒来却是看不到你呢?

林夏沙哑地跟我说:“千寻,你差点就没醒过来,吓死我了。”

我笑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

他取了水来用棉棒沾湿了在我的唇口上湿润着:“千寻要再争气一点,医生说宝宝七个月的时候就可以剖下来了,到时脐带血可以治疗你。”

“林夏,我可以活到宝宝七个月吗?”

他使劲地点头:“我说可以,就可以,陌千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带走我的宝宝,你听着,你答应过我你要听我的话的。”

昏昏沉沉,岁月在流转着,陌燕那里谁去劝,谁去求也是无济于事,她说不肯就不肯,这个也勉强不了。

用强的话,那有什么意思义呢,活下去总是亏欠了她们母女的。

病情越发的恶化着,危险通知单也不知收到了多少张,张张都扔在废纸缕里。

不想去知道,不想去猜测,可每一次我醒来第一个看反的就是林夏,除了林夏还是林夏,他守在我的身边哪也不去,什么也不管了,别处得来骨髓这路子的机遇太小了,索性就好好地照顾着我,让我坚挺下去用宝宝的脐带血来救。

九月桂花香,模模糊糊回到了小时候,我睡在厅里好冷啊,风吹得我直缩着,我擦擦眼睛起来看到到处都是血,爸爸妈妈也睡在床上。

“妈妈。”我软软地叫:“爸爸,我也好困。”

爬上床要去和他们睡一块儿,妈妈却是睁开了眼睛柔柔看着我:“千寻。”

“妈妈我好困。”

“宝贝,你现在也快要做妈妈了,要更坚强一点。”

“妈妈我真的好想睡啊,外面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