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依然打起了笑意,一早上却是收到大束的海芋,很漂亮,很新鲜,没有任何的卡片,送花的小弟只是说:“送给金碧酒店的陌千寻。”

好大一束,我放在地上。

另个一个人笑:“千寻,是你老公送的吧。”

“不是。”

肯定不会是他,我们冷战了,我们吵架了,而且就算不冷战不吵架,他也不会送我海芋。

“上班吧,别谈太多私人的事情,你们最好也不要把私人的事情带到工作环境里来。”

“是,经理。”

第二天早上上班,还是一束海芋,还沾着露水的清新。

天天忙得紧,这才是真正的工作,以前是多轻松啊,那是林夏照顾着我呢。

吃力地搬搬抬抬,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跑,偶尔还得站在门口迎宾。

一楼的大堂经理总是恨不得把一个人当作二个人使,工资单发了下来来,三千五的工资降到只有二千元。

其中一千五是罚款,上个月我不小心打破了个花瓶,还请了假,还有一个房的钱我们没有做好,便让我们三人分担了连罚补回酒店的损失。

这点钱我倒是不放在眼里,银行户头的利息也不止这点,就是有点郁闷而已。

整理着送来的玫瑰花,花刺尖利割破了手便去找个止血贴来贴,一回来看到经理黑着一张脸站在那儿。

“陌千寻,你去哪里了,工作的时候可以随意走来走去的吗?让你处理的花,都一个小时了你还没有处理好,如果你不想上班,你大可回到家里去做你的富豪少奶奶。”

我最恨,就是别人这样看不起我。

可以甩手不干,但不喜欢这样,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回来。

“我会马上做好的。”

“快点,三点之前要把玫瑰花都换上。”

“是。”

前台也挨不到边了,做的全是打杂的活儿。

天天早上准时的海芋,还有很多的谣言,让我在金碧酒店里立足变得很难很难。

敬之打了个电话给我:“千寻,你和林夏是怎么了?”

“没什么。”

“还说没有什么,要是没有什么林夏哥昨天晚上怎么会喝醉。”

“那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想说什么?”

敬之道:“千寻,你不要觉得林夏欠你的,老实说是你欠他的才对,你不要忘了你那时生病,是谁守在你身边的,是林夏哥,你的酒店经营有问题,是谁眉头皱也不皱地帮你的,是林夏哥。你做手术,是谁日夜照顾你的,是林夏哥。”

我就笑,笑是心里酸痛:“是林夏找你喝酒的么?”

“千寻,我在跟你说这此事,你不要不当一回事,林夏哥对你这么好,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敬之,你说,昨天晚上是你找他喝酒的,还是他找你的,说。”我很凶地一吼,大概吼得真的有点恶。

敬之在那边就答:“林夏哥说心情不好,我就和他喝了点酒。”

便是这样,他不高兴,他心情不好他就可以去找人喝酒,不必把自个心里所有的苦说出来,而敬之他们是什么人啊,个个是人精,哪能猜不出来呢。

这不,马上就会打电话来责备我了。

言语里不直接说,但我不是傻子啊。

“敬之,我一直把你当发小,当朋友呢。”

那边不吭声,我又说:“其实我们这些感情,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所想的,如果我和林夏分开,我伤害林夏,我不接受林夏,我就会一无所有,你们就不会和我来往,抱歉敬之,这样的朋友对于我来说,也无所谓了,我失去一切,也没有所谓,因为压根都不是我自已的。”气怒地将电话挂掉。

莫名的生气,郁积在心。

谁也不要劝我,谁劝我谁就是我的仇人。

吃到一半的午饭,哪还能再吃下去,索性到洗手间去,长长地叹息。

再画个淡妆去上班,新的排班表出了来,排到上小夜班,得上到十二点,也是做些杂工之类的。

没关系啊,再苦我也会咬着牙下去的。越是想让我离开,我就越不会离开。

乔东城带人进来的时候,那时候我就站在门边,秋的冷风吹得发寒,他站在门口看着我,我努力地笑着弯腰说:“欢迎光临。”

他也不说什么,带了人去登记,然后上去,再下来他在门口问我:“什么时候下班?”

“十二点。”

“好。”他说了一个字就出去了,站到十二点下班去换了衣服,双脚肿痛得走起来真有点要命。

椰树边的车灯一亮,那军牌车格外的显目。

乔东城下了车,绕到另一外去开了车门:“千寻,上车。”

车子开了老远,我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霓虹灯,开了点窗让秋风吹进来,午夜的北京,为何还是这么多的笑声,这么多的热闹?

肚子咕咕叫着,我有些不好意思。

乔东城一笑,车子熟练地转弯,开到一个小餐厅:“去吃点东西吧,我还没有吃晚饭,陪我吃点。”

清粥很香,带着几分的甘甜,吃了足足二碗清粥配生菜,饱暖无比啊。

“要不要去泡个脚?”

“不用了。”

“千寻,你念的是酒店管理,不管你是不是见习,一出来也不应该是站在门口,穿这么高跟的鞋,如何不会脚肿痛。”

“慢慢会习惯的。”

“要上班上这么晚吗?”

“这个星期是小夜班,下个星期会是大夜班。”

他眉头皱了皱:“你会不干了么?”

“不会。”越是这样,我就越要做给他们看,不是你们这样逼一逼,我就会退步的。

他轻叹口气:“千寻,有时候太倔强,也非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我不会坚持,但是有些事,我会很坚持很坚持,这是我自已的原则。”

“走吧,我送你回去,一会太晚了你回去倒不好,会让小宇牵挂的。”

“他不在家,林夏也不在家,我一个人在家什么时候回去也不会让人牵挂的。”

“千寻,莫非如阮离所说,你和林夏吵架了?”

“是啊。”我淡淡一笑:“乔东城,别劝我,我不想听呢。”

他也淡淡一笑:“上车吧。”

车往我家的地方开去,他方才说:“千寻,我不会劝你什么,你现在不管做什么事,你都比以前成熟得多了,你自已知道你自已做什么,你要的是什么。”

“呵。”这会是轻松的笑了。

“也许还有几个,会是真正的朋友,乔东城,你有没有再去看过陌燕。”

“我现在没有什么空,大多让人带些东西去看看,说没有什么事。”

“那便好,她还是个孩子,我也不能跟她计较那般多。”

他送我到楼下:“千寻,累的时候可以放自已一些假。”

“好,再见。”

弄了热水泡着脚,终于没有那么累了。

早餐一个人吃,午餐还是一个人吃,三点上班到十二点。

好多好多天了,林夏不曾打电话给我,也没有联络我,我不知道这样的冷战,要到什么时候。

十二点下班坐租车回去,不曾想到白玲玲在我家门口等着。

“有事?”一身的疲累,我挤不起笑容来。

“我想跟你谈谈,陌小姐。”

“明天上午吧,九点去咖啡厅。”我不想让她到我家里。

拖着沉重的步子开门进去,随手就甩上。

依是发信息去问保姆,小宇这几天过得好不好,方阿姨带他到南方去了,我连见,现在也见不到。

第二天上午保姆才会回我信息,现在这个时候也估计是睡着了。

九点钟准时出现在附近的咖啡厅,白玲玲穿得很有气质,如文艺青年一般,那针织的披肩冲撞了几分她身上的强气,显得气质,有才,肌肤若雪,手指纤长细嫩,那般的惹人注目,这样的人注定就不会沉默于平凡之中,她一向知道她自个的优点,而且会把这优点扩大。

“小姐喝些什么?”

“奶茶就好,谢谢。”

她朝我一笑:“陌小姐好像没有休息好,都有些黑眼圈了。”

“上了些年纪,休息不如从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不是朋友,所以不会闲聊着喝咖啡。

“我想你离开林夏。”

她说得很直接,而且很是理直气壮的。

我抬头细看她,她依然自在:“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跟林夏离婚,你不适合他。”

“然后你觉得,你会比我更适合吗?”

“是。”

“你跟林夏上过床吗?”我也很直接地问。

她低头一笑:“上过又如何,没上过又如何?”

“没上过你凭什么叫我跟他离婚?”

“那如何上过呢?”她一抬眼,眸里间尽是坦然。

我端起水杯,把水静静地从她的发间倒了下去,湿了她精致的妆容,湿了她的衣服:“我最恨第三者了,白玲玲,我以为你才气傲人。”

不想再多说,拿了手机就走。

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打了个电话给林夏,林夏的电话是助理接的:“林太太,林经理正在开会。”

“请你帮我转告他,我陌千寻,要跟他离婚。”

挂掉,关机。

便是这样,就把婚姻给送了。

我抬头望着这蓝蓝的天,用力地笑着,狠狠地笑着。

在很多事上,我不退不让,我倔强得可以,但是在很多生活上,我却是一次一次地被痛击着。

我是配不上,所有人都这么看,我占着你这林太太的位置又不爱你,这是多大的罪过啊。

离婚吧,属于我的东西,我搬走,这是你买的房子,我的电脑,我的书,衣服你买的,鞋子你买的,钻戒什么都是你的,我只拖着书带着电脑与一个小熊离开。

第二天一上班就看到了林夏,他在酒店门口守着,脸色有些疲累,把我拦了下来:“陌千寻,我们谈谈。”

“我不想跟你谈了,林夏,我们离婚吧,不要你提出来,我来提。”反而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好,何妨坏人做到底,我不介意的。

“千寻,别闹了。”

“我没闹。”

“千寻。”他叹口气:“我很累,别任性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来慢慢谈,不要说太多覆水难收的话,你是个妈妈,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多想一点点。”

“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了,林夏,够了。”我大声地一吼,把他也骇了一跳,把酒店门口的的同事也吓了一跳。

我几乎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逼得我急了,什么事儿我都能干得出来。

怒火冲天地进去换了工作服出来,就站在门口,挤出笑意来就这么笑着,如一个木头娃娃。

林夏还在那儿,烟吸了一支又一支,踩熄,又再吸,我不知他想什么,我也不想去知道。

在婚姻里,我不曾背叛你,同样,我也不喜欢被背叛,我不管你婚前作过什么,即然结婚,就得好好地相守着那一份神圣。

“千寻,跟我回去。”

“我不。”

“千寻,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便是。”他软下声音来,很温和地说。

我转过头,看也不看他。

他却从后面抱住我,沙沙地说:“千寻,跟我回去,咱们不吵架了,咱们好好过吧。”

“如果我和别的男人上床,你会和我离婚吗?”

他讶然,我淡淡一笑:“你也觉得无法接受,是不是?

拉开他的手:“我要上班,不想和你说话,也不想听你说话,你走吧!”

“你跟我回去。”他不放开我。

我们便在酒店的门争执了起来,到底是经理来了他才放开,一个电话打来他又走了。

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去,也不训斥我了,而是说:“陌千寻,我们金碧酒店是个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这个月的工资我已经让财务算好了。”

意思是要炒我鱿鱼了,真不甘啊。

还是拿了钱走,想狠狠地大哭一场

“妞,去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