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不为所动,靳言深两腿交叠,单手插在西裤里,右手端起水杯,扫了眼手腕上的钻石腕表,浑身的矜贵范儿。

现在是六点钟,法院是九点钟开庭,已经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耗。

“离婚的时候,靳总给过景乔一千万,但是那一千万,她分文未动,当时林母拉着她去诊所,为了留下安安,她用那一千万买通医生,等到了美国,身无分文……”

摩挲着水杯的长指微顿,靳言深胸口略微起伏,那一千万,她给了医生!

“美国不比中国,想要生存下来,不得不说,真的很难!她连大学都没有毕业,还怀有身孕,根本没办法找到好工作,无奈之下,去了中国餐厅,端盘子,洗碗,拖地,然后来换取生存的生活费……”

白染目光幽远,又想起了以前的那段苦日子。

“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干什么都不方便,被餐厅辞退,我,她,还有肚子中的安安,只能靠我那点微薄的工资生活,没钱,就吃不起水果,鱼肉,只能每天吃青菜萝卜,省吃俭用,用省下来的钱做一次次的检查……”

靳言深喉结滚动,眉头稍稍抬起。

“其实,这都算不上什么,生安安的那天晚上,我还在加班工作,羊水提前破了,她倒在地上,撑着最后一口气,自己拨打的急救电话……”

白染声音深缓,眼眶中有眼泪在滚动。

“等到赶到医院,她已经被推进急救室,其实,她身体真的很不好,平时没有吃有营养的东西,等到了手术台上,血压骤然急降,产妇大出血……”

眸光一凝,靳言深颀长身体略僵,微微闭眼,就浮现出一片血红。

“她和安安的生命都有危险,我被医生叫过去,在手术单上签字,我保了景乔,然后又去抽血,我知道,靳先生或许会不信,我这里有证明!”

言语间,白染低头,从包中翻找出一份单子,递过去。

长指夹起,靳言深眸光落上去,睨着看,喉结不住上下滚动。

“幸好,她和安安有老天保佑,终于平安无事,但是安安满月之后,我和景乔的钱已经用光,没有钱再去交房租,天寒地冻,我们被赶出去,我提着行李箱,景乔抱着用毯子裹着的安安……”

那一年,纽约的冬天特别冷,夜空中还飘着大雪,我们无家可归,我倒还好,可景乔才出满月,身子虚弱,安安还是婴儿,更不能着凉……”

“就待在KFC,只点一杯咖啡,从早上坐到晚上,用KFC的热水给安安冲奶粉,在KFC,我们整整待了三天,一直到景乔无意中投递过去的设计图获奖后,才有了钱去租房间。”

白染苦涩一笑,当时不觉得苦,可现在想起来,当时的确很可怜,可怜的就像是流浪汉。

“靳先生有没有想过景乔的付出,为了安安,放弃大学,放弃你给的一千万,在美国街头,扫地,洗碗,更甚至在生安安的时候,性命难保,活生生的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没有家人,没有亲人,孤零零的躺在手术台上,那种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我也幸运,自己不曾体会。”

“还有,靳先生只看到现在的安安古灵精怪,快乐,活泼,漂亮,却没有想过,在她还不能走路时,得景乔天天抱着,给洗衣服,洗尿片,喂奶,晚上感冒发烧,三十九度不退,凌晨两点钟,她抱着安安,打不下车,硬是走到医院,输液就是一周,她天天守在医院,日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