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水墨没有再言语,眉头略微扬起,等待着下文。

“二少爷九岁那天,正好是周日,没有上课,在家休息,而老爷子和夫人抱着你去参加婚宴,所以靳宅只剩下两位少爷。”

静静地听着,偌大的客厅后,除了张管家的声音之外,没有其他一点声息。

“大少爷常年待在靳宅,寂寞无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风筝,撒开脚丫在,在草坪上放风筝,那天风特别大,玩了没多久,风筝就挂在树枝上。”

说到这里,张管家指了指别墅外的树木;“就是那棵大树。”

靳水墨眉眼淡淡从树上瞥过,印象深刻。

当初,看景乔不顺眼,为了恐吓她,自己爬过那棵大树,高度很高,不怎么好爬。

“大少爷生性是顽皮的,并没有告诉我们,而是偷偷拉着二少爷,去了走廊尽头那间房。”

走廊尽头的那间房,正好对着那棵大树。

“他站在窗户上,让二少爷拉着他胳膊,去够书上的风筝。”

“两个少爷,年纪都小,能有多少力气,当老爷子和夫人踏进庭院,结果正好看到大少爷从三楼阳台直接掉下去,当时就鲜血长流,而二少爷上半身探出窗户,还伸着一只手。”

“血流了很多,树下都被染成红色,死的时候,大少爷睁着眼睛,没有闭上,”

胸口不断上下起伏,靳水墨在瞬间明白过来。

为什么他当初假扮小男孩时,靳言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原来如此。

“夫人哭了三天三夜,大少爷可是她的命根子,曾经一度昏厥不醒。”

“等到埋葬了大少爷后,老爷子和夫人一起逼问二少爷,问是不是他动的手,杀死大少爷!”

“当时,二少爷只有九岁,再怎么成熟,也就是个孩子,他很害怕,非常木讷,一直摇头,从大少爷死后,也就没吃过东西,脸色苍白,身体虚弱。”

“而老爷子和夫人不相信,指着二少爷一直在骂,觉得是他推的大少爷,夫人当时就想掐死二少爷,说先生死在他手上,大少爷也死在他手上,丧夫又丧子,让她的精神看起来不怎么正常。”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张管家攥紧拳头。

“接下来,老爷子和夫人做了一件让我倍感诧异的事,把二少爷送进了监狱,才九岁大的孩子,被关在监狱,暗无天日。”

眉眼微动,靳水墨睁大眼睛。

“中间,我去看过二少爷几次,他在监狱被打的不轻,脸上和腿上都是伤口,小小的,缩成一团,不说话,就像是哑巴了。”

说着说着,张管家抹了抹眼泪。

“他很可怜,我想带他出来,却没有能力,最后一次去看他的时候,他已经瘦弱的不成样子,只对我说了一句话。”

张管家哽咽着;“他说,张叔,我想爸爸了,想和爸爸一起走,不想再留在这个世界上。”

靳水墨微低垂眼帘,双手紧握。

“被关了一年后,老爷子和夫人大发善心,终于把二少爷放出来,却送到偏僻乡下,我去过一次。”

“没有电,不通路,二少爷跟着一个年级约有八十多岁的老人,上山砍柴,放牛放羊,再也没有回过A市,经常穿着破旧和补丁的衣服。”

“他甚至不和我说话,只和老人简短说几句,没过几年,老人身体病重,带不了他,想把他送回A市,又没有钱。”

“一路上,二少爷去建筑工地,搬砖,去酒店洗碗,才终于凑够路费。”

这种生活,是靳水墨从来没有想过和接触过的,搬砖,洗碗,他觉得不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