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与赤雁面面相觑,白宁弯下腰,拿扇子点着小世子的肩头说:“小孩儿要听话,叫哥哥。”然后扬眼看向边上的两人,又道,“对他们的称呼倒是适合。”

景诺却背过手,一脸冷淡又严肃道:“你与青山、赤雁同辈,既叫他们大叔、三姨,又如何能唤你哥哥?岂不是乱了辈分?再说,我若叫你哥哥,你该叫我父王什么?”

白宁噎住了。顾青山笑得胡子都打颤了。普天之下最教白宁信服的是煊王,而最能制得住白宁的是赤雁。唯独小世子,三言两语,任是白宁狡猾如狐也会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厅内正闹着,景玺从外边进来,众人纷纷收敛。行过礼后,景玺问了诺儿最近的学业情况,景诺一一作答,景玺满意地点了点头。见白宁还臭着一张脸,便知他在景诺这处吃了憋,笑着问了情况。

白宁一脸义愤填膺地把小世子唤他“二叔”的事情说了遍,说到最后还补充道:“属下不过年方二十,至今未曾娶妻,世子的这一声‘二叔’可生生地把属下叫了好几岁!”然后,啪地一声打开扇子嚯嚯地摇起来,似乎真的受了很大的气。

不料,景诺往后退开一步,面无表情地说道:“白二叔,诺儿觉得冷。”

摇扇的手就这么僵住了。厅内一片笑声,属顾青山的声音最大,白宁对战世子,是他最爱看的戏码,所以一听到世子回来,他就巴巴儿地往水月居跑,拉来了白宁和赤雁。果然。没让他失望。

就连慕容瑶带来的几个随侍婢女都忍不住掩嘴吃吃地笑。

“半年未见,世子可曾想属下了?属下倒是思念得紧呢!”白宁阴测测地笑着,弯腰伸手,用力去拧景诺的脸颊。

“你放肆!”年幼老成的景诺终于露出了点类似羞涩地神情,被掐过的地方有些微红。他瞪着白宁恨恨道,“你居然敢欺负本世子!”

却听景玺深沉的声音说道:“诺儿不得无礼。”

“是,诺儿知道。”景诺恢复神色。只是看向白宁的目光中犹有几分怨气。白宁倒是趾高气昂的。得意地扬眉。

厅外进来一个婢女,道是晚膳已准备妥当。一行人便同去用了晚膳,不似主仆。倒更似和睦的久别家人。由始至终,从未有人提过一句景诺的惊人之语,景诺亦不会提及北苑柳妃之事。

膳后饮茶时,景玺忽然问及诺儿准备何时回去。众人皆是一顿。慕容瑶留意到景诺垂眼抿唇,不禁暗叹。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自幼没了母亲,哪还希望日日见不着父亲呢?她刚想开口,景诺却先她一步开口:“父王。诺儿打算过了塔拉大会再回师傅那处。”

景玺对诺儿的生母是没有情谊的,对诺儿却是万分的喜欢。诺儿年纪虽小,却事事有自己的主意。他听话。不盲从,对景玺也是敬畏多于害怕。

只是他的话。除了让景玺神色一顿外,还有白宁。

“好。正好可以看看你这半年武艺精进了多少。”诺儿难得回一趟封安,景玺自是不愿拒绝。“再过十日便是塔拉盛会,你在府里有空多向你顾大叔、雁三姨讨教讨教。”

白宁接腔道:“赤雁是女子,女儿家的功夫世子如何习得?还有青山大哥,翻来覆去也就十八招,有什么能教的呢?”

这一番奚落,听得赤雁与顾青山二人极为不满。

景诺捧着茶杯拨着上边的浮沫,说道:“雁三姨轻功一流,心法奇妙,可习得灵动轻巧。顾大叔的双板斧招式虽少,看似简单却招招刚猛有劲。这一刚一柔,若能融会贯通,对习武之人而言是极其难得。”他抬眼用先前白宁看他的眼神同样看向白宁,“这些诺儿三岁时父王便与诺儿说过了。”

赤雁靠在柱子上,冷笑着看白宁的笑话。顾青山用力拍了拍白宁的肩,“兄弟啊,对于你一窍不通的武学世界,你还是闭嘴为妙。”

白宁睨了顾青山一眼,又朝赤雁瞪了记,肩膀一抖,抖掉肩上顾青山的手。他笑着对景诺说道:“世子,属下教您医术,可好?”

谁知,景诺只淡淡扫了他一眼,泯茶不语。

景玺与慕容瑶相视一笑,任由他们闹去。

渐渐地,天气不再寒冷。只是还覆盖着厚厚的雪。府里的负责浣衣的老嬷嬷告诉素珊,等雪完全化尽估计还需好几日。

素珊把食盒送回厨房,又去取了洗好的衣服往回赶,经过花园看到一个小孩在雪地里独自舞剑,人虽幼小,剑却让他舞得飒飒生风。素珊愣住了,只因那一张与煊王长得极为相似的脸。

小孩忽然摔倒,素珊一下子醒过神来,忙跑了过去。

积雪覆盖下有石块,景诺没留神踩了上去,摔倒时又磕到,膝盖上生疼得很。素珊看到他单薄的衣衫上渗出血来,忙蹲下身去检查是否磕到了骨头。

“你是北苑的?”

素珊检查了之后,发现只是擦伤,松了口气。不过应该很疼,可是这孩子除了脸色白点,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疼。她笑道:“世子好生聪明。”

景诺回道:“你也不笨。”回来后,从不见柳妃出北苑,他自然不会去北苑。而父王极其注重府中的安全,府里的下人自他懂事以来就从未换过,突然出现一张陌生的面孔,他自然能够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