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绍堂盯着信笺上的字,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先前杜元说陆瑾怡的字迹跟她像极了,他还有些不信,以为是杜元故意拿话搪塞他,好让他打消对他的疑虑。

现在……却容不得他不信了!

傅绍堂起身,从多宝架最顶格取了个陈旧的木匣子出来,里面装着几封信,他把它们拿了出来,跟陆瑾怡的写的那封信,放在一处。

虽然笔锋刻意收敛了,但不难看出,这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这到底是巧合还是刻意?

又或者真如杜元怀疑的那样,她就是他们心里的那个人?

她死了两年有余,每次午夜梦回想起她,他都心如刀绞……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就这么在陆家磨平了棱角,到最后连哭都不会了,只会用一种心死如灰地眼神看着他们。

曾经繁荣昌盛的杜家,一夜间化为乌有,杜府上百条人命,就这么死在了断头台上……那些被流放的至亲,也一夕之间被人乱箭射杀。

他甚至都不敢告诉她,她的哥嫂堂兄弟都是被乱箭射死的……什么流寇绑匪,那都是假的。

他们是遭人谋害,被人灭口的!

他怕她听了之后,会日、日寝食难安,再没了活的念头。

他其实该怨恨杜家的,要不是因为杜时雍,他父亲不可能会入狱,也不会病死在牢中……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甚至连他的亲生母亲,都对他大失所望,宁愿去寺里修行,也不肯跟他住在一起。

只是当他看到杜府满门被灭的那一刻,他心里的怨恨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脑海里浮现的不是杜家人对他的不好,而是杜时雍曾经对他的悉心教导,杜夫人将他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的疼爱,以及杜家兄妹与他倾心相交的过往。

“二爷,您怎么了?”淮安见他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很是担心地在一旁询问道:“是不是陆大小姐的信有什么问题?”

陆大小姐再怎么说都是陆大人的侄女,陆大人会不会利用陆大小姐来对付二爷?

淮安想到这点,立刻就说:“属下这就去把送信的人抓来审问!”

他是怀疑有人把陆大小姐的信掉包了!

即便不知道信中是什么内容,但看到二爷的表情,他就知道这其中有猫腻。

傅绍堂轻轻摆了摆手,神情瞧着十分疲惫:“你先下去吧。这事不要张扬。”

淮安一愣,这模棱两可的话,让他拿不准这封信到底有没有问题。

不过看到傅绍堂把许久没有动过的木匣子拿了下来,淮安就知道,二爷恐怕又在想以前的事了。

往往这个时候,二爷都不想要别人打扰的,淮安躬身应是,转身退出去。

走到房门前,又停住脚步,跟傅绍堂说:“杨阁老派去江南押解银两回京的人昨夜已经出发,估计不出半个月,就能到达杜府祖宅。”

杨铮手下的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往常去江南要将近一个月,但是杨铮未免夜长梦多,必定会让他们日夜兼程,不会在途中耽搁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