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活着?”陆澹眼中含了几分诧色。

杜元环臂轻笑:“听这口气,陆大人是不希望我还活着?”

“也是,陆大人当年亲自当的监斩官,当然不希望一个罪臣之子再出现在你面前。”

杜元言语嘲讽,凤眸微眯地打量着陆澹,“陆大人这么多年倒是没怎么变,还是这副寡淡薄情的模样。倒是让本公子十分佩服呢。”

之前陆澹为了自己的前程,弃了自己的授业恩师,转投到杨铮的门下……今日杨铮入狱,他作为他的学子,为了撇清关系,四处替他奔走。

他是否能够猜测一下,接下来杨铮如果有罪,这个人是不是也该弃杨铮,转而去攀附其他人了呢?

杜元对陆澹并没有什么好感,见不远处秦书雅走了过来,就淡淡地问她:“园内的守卫何时变得这般松懈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

秦书雅扫了陆澹一眼,马上低头认错:“是书雅疏忽大意了。这就下去领罚。”

杜元嗯了一声,瞥了陆澹一眼,转身道:“陆大人要是没什么事,就离开吧。我这园子里鱼龙混杂,指不定哪儿就冒出一个人想对陆大人不利的人来。到时候陆大人在我的园子里出了什么事,我可担待不起。”

很明显送客的姿态……秦书雅果然冲着陆澹做了个请的姿势,“陆大人,我送您离开。”

陆澹并不看她,而是望向前方的杜元,“我有事找你。”

杜元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我跟陆大人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好谈的。陆大人如果是为了杨阁老的事而来,那请恕我无能为力了。本座就是个商人,不懂什么朝政。你怕是找错人了。”

陆澹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是万万也没想到,杜元会是这个身份。

原本想好的一套说辞,在他这里,全成了空话,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本是要找杜元问些银两押解的细节,看看有哪里能够帮得到杨铮的地方,但现在……他根本没必要问他,事情就已经很明朗了。

这次的事,很明显就是傅绍堂跟杜元联合起来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重审杜时雍贪污的旧案。

他就算再查下去,也还会是一样的结果……这两个人,原来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陆澹觉得自己有些小瞧杜元了,这么多年他能不声不响地在江南壮大家业,蛰伏多年才回到京城,势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陆澹忽然感到有些疲惫,轻轻地问他:“杜元,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杜元只觉得好笑:“我做的绝?我做了什么,让陆大人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论绝情,我可连陆大人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当年你可以眼也不眨地斩了自己的授业恩师,换做是我,我是万万也做不到这一点的。”

“你今日反倒过来说我做的绝,陆大人未免也太可笑了些。都说人贵自知,我看陆大人是连这个道理都还不懂。”

他父亲是陆澹杀的,妹妹是因他而死的……论绝情,朝中没有一个人比得过他。

他现在还好意思跑到他面前来说这句话,也不怕别人笑掉大牙。

“杨铮他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陆澹轻轻地说,“你们这么设计陷害他,难道跟那些人就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