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绍堂回归朝堂的那一日,呈上了刘璨这些年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证据,甚至还从自刎的刘美人宫里,搜出了一封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犯上作乱的书信。

西厂培植的各方势力,也相继浮出水面,太子派兵镇压,花了半个月后才将刘狗势力彻底剿灭。

刘璨谋反的罪名坐实,朝堂上下几乎都为他一个太监,却有这么大的能耐能撼动江山社稷感到震惊,震惊之余,太子也加以反思,最终废除西厂。

内宫影卫等全都归于五城兵马司和兵部掌管,陆澹因在此次案件中立下大功,又帮着太子肃清朝堂,擢了文华殿大学士一职,成了朝中最年轻的阁老。

杨铮因着当年弹劾杜时雍,使得杜家上百口人枉死于邢台,心怀愧疚,最终请辞归乡……太子以皇帝未醒之名,不与允准,虽挂阁老之名,却以养病为由一直不曾上朝。

傅绍堂这些年在刘璨手下助纣为虐,本应追究他的过失,却念在他不知刘璨狼子野心,且事后能够帮着三司铲除刘璨的份上,功过相抵。

朝中对他多有不满,幸好傅绍堂经此一事后,多有收敛……不再与清流派作对,甚至还帮着他们提出了不少有建设意义的政见,清流派多少对他有所改观。

刘璨处斩的那日,刑场上聚满了百姓,所有人都对刘璨这个宦官痛恨不已,菜叶馊饭扔了他满脸,陆瑾怡就站在邢台不远的客栈上,亲眼看着他被刽子手斩下头颅。

丫鬟和其他人都吓得闭上了眼睛,她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死死地看着他的头颅,滚下邢台。

她想,她杜家的大仇终于报了,她也总算有脸下去见杜家那些枉死的冤魂了。

她身后站着她的三哥杜元和傅绍堂,她想了想,转过身,对着他们重重地揖了下去。

是他们冒着性命的危险,替她办成了这件事,没有他们,她可能这辈子都会睡不安稳。

杜元又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想也不想就侧开了身,不肯受她的礼,他也是杜家的一份子,替他们洗刷冤屈,本就是他该做,谈不上谢与不谢的。

傅绍堂则犹豫片刻,伸手将她搀住了,“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

三人同行,去了杜府的祖坟,给那些冤死的亡魂,上了香,奉上了祭品。

临走时,陆瑾怡落到了最后,她在她父亲杜时雍的坟前蹲了下来,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落了下来:“女儿不孝,到现在才来看您。”

“以前是女儿太任性,才让你们替我操心了这么多年。如今女儿长大了,也遇到了心仪之人……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三哥。”

“女儿原先是没脸见您,如今终于洗刷了您的冤屈……我也能当着您的面,承认自己是您的女儿了。”

她说着,眼角就浮现出一抹笑意来:“您可别见女儿换了副样子,就不肯认我了。我可是生生世世都要当您女儿的……你就算不认我,我也喊你爹的。”

她跪下来,对着墓碑虔诚地拜了三拜,“父亲,我要嫁人了。嫁给您最得意的门生傅绍堂……他虽然这些年名声不怎么好,但是他都是为了替您洗清冤屈。您应该也是会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