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言身上带着好几处刀伤枪伤,还有箭伤。

治伤,先要清理伤口,包扎止血。

可是紧靠着后心的箭伤,让北头镇的大夫踌躇不前。

距离心脏实在是太近了,近到挪动伤员的身体,都害怕会挤压伤口变形,带动深入身体的箭簇刺破心脏,要了伤员的命。

伤员死了,大夫自己也就没命了。

刚刚那个大个子不是说了,救不活伤员,就把大夫烧成一把黑灰。

可要是一直等下去,眼看着伤员流血不止,同样会要了他的命,要了自己的命。

大夫咬着牙,带着满头的大汗,终于取出那枚该死的箭簇时,身体一晃昏了过去。

正观替正言包扎着伤口。

虽然取出了箭簇,止住流血。正言因为之前的大量失血,依旧昏迷不醒。灰白的一张脸,看着像是个死人。

正观走出屋外,牛昊不在。只有九度,还有那个浑身裹满绷带的活尸。

正观不知道大块头的来历,只知道他带着一个会飞的葫芦,是来给牛昊解围的。

“我需要你们两个替我护法。”

正观冲着九度和大块头说道。

九度盯着正观看着,一言不发。

大块头冲着正观拍了下胸脯,表示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把自己的功力传给他人,一直是师父明月严令禁止的。

按照明月道长的话说,功夫修为,稳固基础最重要。靠着别人传递的功力,增长自己的修为,不吝于累沙聚塔,兴建空中楼阁。这样的投机取巧,总有一天会受累于根基不牢,令辛苦修为毁于一旦。

只是,此时此刻正观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而正观又不想眼看着正言师弟死在外面。

真要是那样,回到空明山,自己又该怎么向师父明月道长交代。

葫芦来喊正观,正观知道牛昊那边肯定有事了。嘱咐了九度和大块头,急匆匆地跟着葫芦来到镇公所。

走进祠堂,借着牛昊挑高的风灯,正观一眼就认出,神台上那人,穿着一身空明山的道袍。

能穿着空明山的道袍,自然就是空明山的人。

问题是空明山的哪一位道长,会跑到止阳山下的北头镇,做起了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

既然是空明山的道长,看年纪论辈分,应该是正观的尊长。

正观整理着衣襟,冲着神台上的空明道长躬身施礼。

牛昊在正观耳边小声说道:

“他已经死了。”

牛昊让葫芦去找正观,接着就转回头打量着神台上的高人。

世外高人有本事,有神通,牛昊承认。

可是牛昊不是来瞻仰高人的。

牛昊来,是来问清楚,高人凭什么就要霸占北溟寒铁,不许人带离止阳山!

牛昊挑起风灯打量着高人,慢慢地感觉出,叠坐入定一样的高人,其实已经死了。

也只有死人,才能被供奉到神台之上。

牛昊不确定自己的判断,转过头看着六度和小七。

小七小声地冲着牛昊说道:

“我觉得他已经死了。”

神台上的高人双目低垂,神态安详。

但要是仔细看,能看出高人的脸上早已经没了一个活人应该有的光泽。

修行之人,吐纳之间接引天地灵气,经年之后身体周围自然会笼罩着一层灵光。虽然目不可见,却总能带给人一种神采奕奕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