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说话的时候,不独语气中带着怒气,就连眼神之中,也闪过了一丝狠戾。

不像是一般的仗义执言。

李花儿微怔,笑问:“说起来,这位婶子我倒是有些面生,前些日子那般慌乱,也没来得及问婶子是谁。”

热心妇人也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过,不由地噗嗤一声,掩口笑道:“我是下游汤家村嫁过来的,就姓汤。”

李花儿连忙屈膝施礼:“那汤婶子是嫁在了哪家?住在何处?我最喜欢汤婶子这样爽利性子的人,以后也好去拜访。”

汤娘子本就因之前的事情,高看李花儿一眼,如今听她说话如此直爽,更添了份好感,便应道:“说起来也不怕丢人,我是他们柳家的下堂妻,嫁过来不足一年就被休弃。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不肯归家,拿着嫁妆在村南搭了个茅屋住着。”

李花儿哪里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听完之后,差点儿被自己的唾沫呛到。

这这这,这算什么关系?

李花儿的眼神就落在了柳婆子的脸上。

只见柳婆子的脸上带了点子的慨叹。

如此恨柳家的汤娘子,却能如此照拂柳婆子,这其中的事情,定然不少。

倒是这位汤娘子,见李花儿震惊的表情,笑意不免更深了:“怎么?被吓到了?”

李花儿忙收起了带着震撼的表情,笑道:“并不是,而是……汤婶子何必又为了那样的人,耽误了一生?”

因着说起了柳家人的缘故,汤娘子的眉眼之间,再次染上了几分戾气。她顿了顿,反问一句:“陶家人把你害成这样,你却还要救他家那没出息的大小子,又是为了什么?”

李花儿也默然了,旋即展颜。

汤娘子脸色神采飞扬地,语气冷冰冰地:“我就是要在离着他们最近的地方,看着他们家如何倒霉。”

李花儿再是一笑,丢开这番话,又恭喜了两声柳婆子后,便站在院子口,目送二人离开了。

她心里思绪万千,最终幽幽地叹了口气。

俗语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比之柳婆子、汤娘子,她的处境,似未算惨到极致。

想着,李花儿转过身。

李果儿依旧坐在窗前读书。

李花儿浅笑,回到屋中,给李果儿已经干得差不多的头发,上了头油。

李果儿背书给李花儿听,缠着李花儿问那书中是什么意思,李花儿一一作答。

窗子外面,夕阳已落,皓月当空,白天那所有的纷纷乱乱,随着夜色,都似消匿于无形。

又知谁家辗转反侧恨意难消?谁家蝇营狗苟思量万千?谁家悉心盘算寻机露脸?

只李花儿,这夜得了安睡。

既然都不容易,就各自继续好好地生活吧。

……

这清河村的日子,本是日出日落,过得甚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