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二十八年,就是五年前的时候。

李花儿对着这个日子想了一阵子。

总想不出什么特殊之处。

李大不是这一年入伍的,平水州如今在任的官员都不是这一年上任的;而京中这年这日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

要说特殊,就是五年前的欠条,去年到期,那钱掌柜却现在才来。

李花儿放弃了猜测。

她如今看着事情蹊跷,所以就是个日期,都要思忖半天。

李花儿抛开那些念头,反而对着这张凭证笑了。

一年三成的利息,算到今年,大约就是将近四百两了。

这中间,钱掌柜竟然没来要钱,也是难得。

李花儿点点头,将那凭证递还给了刘氏。

“好,我知道了。”她答得很平静。

刘氏却疑惑了。

又是知道了。

“花儿,此事也是你爹不晓事,如今,除非你能拿出钱来,不然……”刘氏未尽的语气里,带了威胁。

李花儿摇摇头:“我没这么多钱。”

说着,又对着柴氏笑问:“三婶娘之前总来我家,说我家欠钱,说的是这个吗?”

柴氏一顿,嚷了一句:“正,正是!”

李花儿看看柴氏,又看看钱掌柜,抿嘴点头:“原来三婶娘和钱掌柜是本家呀,怪道二婶娘说你是个财主,还真是财主。”

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柴氏一时寻不到话说,钱掌柜也不知道李花儿到底什么意思。

只听见李花儿叹了一声,道:“既然是本家,却要做到如此地步……”

她的话欲言又止,状似叹惋地摇摇头。

小喜在暗处,差点儿没笑喷出来。

而围观的村民里,却真的有人笑出来了。

“可不就是本家,才会做这等欺压逼死人的事情吗?”

说话的人是汤娘子。

一句话出来,在场看热闹的姓柳的,和几个姓李的,都变了脸色。

汤娘子说完了,却和没事儿人一样,将脖子上的毛领子紧了紧,又扶着柳婆子,继续看戏。

钱掌柜也没想到李花儿会从这话上来说。

他和柴氏哪里是本家?!不过是李孝帮着自己做过几次木材的生意,所以认识而已。

自己贪花好色是一回事儿,但迫害本家,成了什么?

偏偏柴氏方才还认了!

真蠢!他不满意地瞪了柴氏一眼。

李孝在后面,用力拉了一下柴氏。

“你闭嘴吧。”他小声道。

刘氏在内心深处,对柴氏翻了好大的白眼。

这个三嫂子,还真是成事的本事没有,败事的本事一箩筐。

趁着柴氏没说出更蠢的话,刘氏抢先笑道:

“虽是本家,却远得很……所谓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爹爹糊涂,签了这样的东西,又怎么办呢?”

李花儿很认真地点点头,跟着叹了一声:“是呀,我爹行事不周全,才惹来了今天的祸事。”

李花儿说的并不是李大,而是她前世的父亲。

李大一个普通的小木匠,偏偏就被勾连到杀御史这样的泼天陈年大案里。

最终祸连全家。

让他又能如何周全?

贵如丞相之家,贵为太子之身,不也没周吗?

甚至到现在,真凶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