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几个人止住了谈话声。

在一旁服侍的暮风听见,连忙出去看了看。

片刻之后回来,她恭敬地笑道:“朝露不慎摔了茶碗,已经收拾好了。”

李花儿不以为意,正要继续和关舒鸿说竹子的事情,岂料对面关大小姐的目光却越过了自己,看着暮风浅浅地笑问道:“是吗?”

李花儿听她问得古怪,就闭了嘴,安静地坐着。

暮风脸上一红,垂首不说话了。

一阵比方才的马车之上,还要诡异的安静。

终于,关舒鸿幽幽地叹了一句:“如今,连你也能做我的主了。”

李花儿更是呆住了。

按说,她如今是“外人”,而关舒鸿绝不是当着“外人”的面,给自己丫鬟没脸的主家。

一时间,李花儿都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只好缩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暮风听见这话,慌得立刻跪下:“小姐,奴婢不敢。”

“是他来了?”关舒鸿的语气平平静静地,似是无喜无悲。

李花儿顿时明白,原来竟然是沈珩来了。

她侧头看了暮风一眼,却见暮风怨恨的眼神在自己身上飘过。

李花儿一怔,心中未免勃然大怒。

难不成沈珩来此,打的竟然是她的名号吗?

他怎么敢!

暮风只怨恨地看了李花儿一眼,便收回目光,吞吞吐吐地说道:“乔哥儿拦着不让进,争执的时候,朝露不小心撞了他的拐杖,小喜就不乐意了……”

乔妈妈本在一旁不说话,听见乔余也卷了进去,便道:“这小子做事也不老道了,怎能吵着了主家。”

关舒鸿发了会儿呆,这才道:“你起来吧,随他们闹去吧。”

暮风又道了声罪,这才敢起身,立在门边不语。

李花儿见状,便要起身:

“大小姐既然有客人,那小女先告辞了。”

关舒鸿却叫住了她,挤出笑容:“不是什么客人,李掌柜再陪我说说话吧。”

说着,她转头对乔妈妈道:“妈妈给家中写信的时候,总说李掌柜多么灵巧通透,来这儿所见,妈妈是所言非虚呢。”

语气虽然是轻快撒娇,却带着哭腔。

乔妈妈心疼她,可当着李花儿的面,又不好多说,只得陪笑道:“是呀,这木匠活并不稀奇,可这丫头的想法总比一般人多些,前次给我做了个百宝匣,不过一尺见方,机括却极多,我硬是摆弄了两个月,才记住呢。”

关舒鸿听见,看着李花儿笑道:“既然如此,就请李掌柜也照那样,给我做个妆奁吧。”

李花儿看着关舒鸿红红的眼睛,口中应着好,心中在难过之余,又深恨沈珩。

做下了那些事情,怎么还能一次次地缠了上来?

又怎能借着自己缠上去?

她在心中将沈珩骂了千万声,这才柔声道:“倒让小女无地自容了。小姐和妈妈都是讲究惯了的人,而小女俗人,幸得识字,照着那书里说的,讨个生意罢了。”

关舒鸿由衷道:“李掌柜要是俗人,那世上还有几个人不俗呢?”

李花儿连忙推说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