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陆长鸣问。

他并不知这机关是秦雨缨亲自执笔所画,故而无论看着多么精巧,也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泱泱夜朝,如此多能工巧匠,定是秦雨缨花重金聘请他人设计的。

所以,听当阮冰竺说出接下来那番话时,他眼皮忍不住动了一下。

“那是一种奇怪的针,手指长短,与银针差不多粗细,却要坚韧许多,也是七王妃亲手设计的。除了能作为暗器,属下实在看不出那针还能有什么别的作用。”阮冰竺道。

暗器?

陆长鸣听得心里一跳:“你说,也是她亲手设计的?”

这个“也”字,略微加重了语气。

“是。”阮冰竺点头。

陆长鸣面色渐渐凝固:“这么说,那捕兽笼……”

“那捕兽笼也是她亲笔所画,虽然潦草了些,但看得出,她一定画了极多的心思。”阮冰竺答。

一个会使暗器、能用捕兽笼的王妃?

他这个病秧子七弟,还真是娶了个好妃子!

得知雪狐的消息后,他之所以去七王府登门拜访,是猜准了这病秧子只要听说骊山上有雪狐出没,就一定会死死抓住这一线生机。

毕竟,谁不想好端端地活下去?

可如今大雪封山,在山中打猎者,稍有不慎便会发生意外。

以陆泓琛的性子,断不会让身边人去做如此危险的事,十有八九会亲自去骊山找雪狐,如此,倒是方便了自己趁机将他从这世上彻底除去……

可哪晓得,竟闹出了捕兽笼的事,还牵扯出一个行事如此古怪的七王妃……

陆长鸣隐隐觉得事情正变得越来越无法操纵,凝神皱眉之际,忽闻阮冰竺道:“不过王爷放心,那捕兽笼早已被属下动了手脚,根本就捕不到什么雪狐。”

别说雪狐了,就连一只老鼠也抓不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陆长鸣徐徐踱着步子,吩咐阮冰竺,“陆泓琛身边,不能留如此蹊跷之人,过几日太后不是要去静安寺祈福吗,到时,你也过去一趟……”

未免继续闹出乱子,有些事,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

与此同时,秦雨缨正在离开京城的路上。

四周一片茫茫白雪,路上行人不多。

她身后跟着一个丫鬟两个侍卫,四人均是骑马,在北风呼啸中,一路朝骊山而去。

之所以未乘马车,一来是不想动静太大,打草惊蛇,二来也是为了尽快赶到那骊山,放置好精心设计的机关。

若能捕到雪狐,陆泓琛的病,说不定就有救了……

事关重大,她不放心交由他人来做,故而想在去静安寺祈福之前,亲自办妥。

至于陆泓琛,他每日皆要入朝,哪里抽得出一整日的时间来督办此事?

骊山离京不远,天黑时分,几人就已到了山脚。

“王妃娘娘,上山的路结了冰,稍有不甚便会摔伤,此物还是交由属下带上山去吧。”其中一个侍卫道。

他二人实在不知,王妃娘娘一介女流,为何非要一同前来。

一同前来也就罢了,还带了一个瘦瘦小小的丫鬟。

本以为女流之辈身娇肉贵,定是受不了这路途的严寒,怎料她骑起马来竟比他二人还快,那小丫鬟跟在后头,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此时秦雨缨翻身下了马,脱下裘袍抖去积雪,露出一身干净利落的短打扮,俨然一个英挺的小公子,压根瞧不出是个娇弱女子。抬头望了一眼那直入云霄的山,她深吸一口气,呵出一片白茫茫雾气。

此山极高,她的身手不及这两个侍卫,想了想,转目问:“你可知此物放在何处最合适?”

“自然是放在山巅最为合适。”那侍卫答。

雪狐喜寒,而山巅乃极寒之地,即便在酷暑三月也比山脚凉快不少,更别提如今这寒冬腊月了。

秦雨缨点头:“快去快回。”

侍卫得了吩咐,带着那捕兽笼,一转眼就消失在了山中。

夜幕渐落,秦雨缨不放心就此离去,与冬儿找了个避风处,生了一堆火。

余下的一个侍卫守在一旁,负责保护二人周全。

冬儿被冻得双手通红,不停地搓着手指。

秦雨缨本没打算将她带来,奈何陆泓琛这个醋坛子,非得说什么男女有别,不放心她与这两个侍卫同来,愣是将冬儿也卷了进来。

“王妃娘娘,奴婢瞧着那东西像是个捕野的机关,是不是用来捉那雪狐的?”冬儿问。

“嘘,冬儿姑娘,别说得这么大声。传闻那雪狐有灵性,能听懂人言,若不小心被它听见,它便不会往笼子里钻了。”一旁的侍卫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