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老太太晓得自己的女儿早已过世多年,真不知该伤心成什么样……

一想到这,常氏就后悔入骨。

昨日秦雨缨忽然找到她,重提当年那桩丑事时,她还只道这个外甥女是在扯谎,后来打听到秦府真有赵氏这么一个妾室,且此人还因谋害秦雨缨被关进了大牢,才真真切切信了这码事……

若非当初那个误会,牧家也不会迁至辽城,那牧雨秋也不会受这么多年委屈,以至于早早离世。

她此番去京城,是想去牧雨秋墓前拜祭,可牧老夫人却是不知的,派人搬了整整一日,几乎将库房搬空了一半,足足装满了十辆马车,愣是要常氏将这些稀世珍宝带去京城给自己的女儿。

常氏思来想去,这些东西断然不能送去秦府,以免落在秦洪海那混账东西手中,只能送去七王府,作为老太太这个外祖母给秦雨缨添置的嫁妆……

常氏启程去往京城后,牧府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自称是七王妃的堂兄。

那人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瞧着却丝毫不像个寻常百姓,身形格外高大不说,一双阖黑的眸子简直深邃得不似人间之物。

堂兄?

秦雨缨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堂兄,心道莫不是有诈。

直到见着那人的一瞬,她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结舌:“你……你怎么来了?”

“辽城是本王的封地,本王为何不能来微服视察?”陆泓琛语气理所当然。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担心她在外头遇到什么难事,所以才特地跑了这么一遭。

“小狐狸呢?”秦雨缨问。

她怕途中再遇劫匪,故而没将雪狐带来,此时上下打量陆泓琛,他手里并不见什么暖炉,身上也压根没有包裹,难不成……是将雪狐留在了七王府?

“本王早已将它丢了。”陆泓琛一脸山雨欲来。

为尽快赶到辽城,他快马加鞭跑了两天三夜,她却一开口就问起那只狐狸……

话音未落,洁白的一物就窜入了秦雨缨怀中。

雪狐又是摇头又是摆尾,一条肥嘟嘟的尾巴亲昵地在秦雨缨身上蹭啊蹭,小鼻子小脸写满了委屈。

它瞥了一眼陆泓琛,气急败坏地“吱吱”控诉。

这一路上,这座冰山王爷时而用它暖手,时而将它当披帛……若非舍不得秦雨缨,它早就回它的骊山去了,何苦受凡夫俗子这般欺压?

“好像胖了不少,陆泓琛没欺负你吧?”秦雨缨捏捏它的耳朵问。

雪狐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趴在秦雨缨怀中,满是敌意地看着陆泓琛,仿佛他是个后爹。

虽不能说话,但那表情已然说明了一切。

陆泓琛脸色黑如锅底。

三番两次破坏他的好事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离间他与雨缨之间的感情?

不行,此狐断不能留!

一人一狐,就这么气恼地随秦雨缨进了里间。

雪狐一眼就瞧见了秦雨缨的暖手炉,忙不迭钻了进去。

咦,怎么连尾巴都塞不下了?

嗯,一定是这暖炉变小了……

“皇兄大赦天下一事,你是否听说了?”陆泓琛问。

大赦天下?

此事,秦雨缨还真未听说。

从京城八百里加急赶到辽城,至少需三天三夜,途中还要经过其他城池,消息须得一一传递,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入辽城。

至于传说中的飞鸽传书,她来夜朝这么久了,还真就从未见过。

“那赵氏已被放回秦府了。”陆泓琛接而道。

“什么?”秦雨缨蹙眉。

赵氏竟已被放出来了?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反感大赦天下这个词。

再过一段日子,就到那秦可柔成亲之时了。

赵氏本应问斩,却被放出大牢,秦可柔心思歹毒,竟也未遭徐家退婚……

善恶终有报这句话,一时间似乎变得有些可笑。

“过两日我就回京,赵氏出狱,加之我那庶妹秦可柔成亲,我不给她们送上一份大礼怎么行?”秦雨缨素净的脸上多了几分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