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厅堂里乌压压跪了一片,唯独不见陆泓琛的踪影。

“吉时已到,他人呢?”太后怒道。

“太后娘娘,王爷他也许是……遇上什么人,给耽误了吧。”柳若儿红着眼圈解释,话音有点哽咽。

那柔柔弱弱、楚楚可怜的模样,格外的令人心疼。

“来人,领路,”太后冷冷吩咐,“哀家倒要瞧瞧,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唆使他耽误吉时!”

柳若儿使了个眼色,明月会意,连忙上前,将太后与一众宫人往秦雨缨的院子里领。

没走多远,前头就有一道声音传来:“不知母后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琛儿,”太后见着陆泓琛,先是一喜,待瞧清了他身后的秦雨缨,面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你也来做什么?”

“雨缨是儿臣的正妃,为何不能来见母后?”陆泓琛反问。

太后眉头蹙得愈发紧了:“你可知,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儿臣并不知今日有谁要大喜。”陆泓琛打断她的话。

太后不免有些理亏,先前的确没有人将此事说给陆泓琛听,就连那对他忠心耿耿的副将杜青,也被她下令软禁了起来,直到方才才放回府中,为的就是防止杜青向陆泓琛通风报信。

原以为事情做到这份上,陆泓琛这个儿子怎么说都不会拂了她的颜面。

哪晓得他竟迟迟不肯露面,叫她这个当母后的,老脸往哪儿搁?

一气之下,她冷冷瞥向秦雨缨:“七王妃,此事你如何看?”

明眼人皆瞧得出,太后摆明了是要逼七王爷纳妾,而七王爷摆明了是不想纳妾,故而不管秦雨缨这个王妃说好还是说歹,势必都要得罪一方。

岂料秦雨缨语气平平:“妾身全听王爷的。”

“你……”太后柳眉一蹙,越看她越觉不顺眼,“好一句全听琛儿的!若不是你从中作梗,琛儿岂会如此违背哀家懿旨?”

“是儿臣不想成亲,与雨缨无关,母后若没有别的事,还是请回吧。”生平头一次,陆泓琛向太后下了逐客令。

太后险些没被他气死:“你……你这是要急死哀家啊……”

见太后如此强求,秦雨缨不免狐疑。

她并不知,就在几日前,太后身边那“神医”贺亦钧,悄悄透露出一个消息——七王妃身虚体弱,脉象细弱,像是个不孕之人。

联想起秦雨缨成婚数月,肚子一直没动静,太后深觉此言非虚。

曾有得道高人算过,她的琛儿是多子多福的命,这福气又岂能断送在区区一个秦雨缨手里?

此刻,太后只恨不得派人将秦雨缨扔出去才好,转目看向陆泓琛时,心中已是气极:“若儿过了你的门,便是你的人,这侧妃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娶侧妃不似娶正妃,无需拜天地,除却吉时、嫁妆、聘礼,再无旁的规矩。

如今吉时已到,嫁妆、聘礼也都齐全了。

除却七王府的人,以及一旁的几个宫人,并无外人晓得内情。

今日一过,便生米煮成熟饭,除非陆泓琛昭告天下,否则世人皆会以为柳若儿已然过门,这也是太后为何要一直瞒着他的原因。

说起来,这还是柳若儿自己的主意。

彼时她边替太后揉肩,边梨花带雨地道出了自己仍是完璧之身的事实。

太后听了既惊又气,本打算待柳若儿生下个一男半女,就顺理成章提拔她当陆泓琛的妾室,或者干脆让她成为与秦雨缨地位相当的平妻。

哪晓得,她竟还是个完璧之身?

心急之下,太后觉得柳若儿的计划很是可行,说不定婚事一成,便能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事实证明有的船啊,他到了桥头也不直。

“既如此,本王明日就下休书。”陆泓琛打定主意不肯纳妾。

太后气得呕血:“你若敢下休书,哀家就当没你这个儿子,今后……今后你再也不要入宫来看哀家,就让哀家孤零零死了罢了!”

陆泓琛闻言沉默良久。

太后见他脸色沉沉,还以为他断然不会答应,都已做好要起驾回宫的准备了,哪晓得陆泓琛竟点了点头。

“母后如此相逼,儿臣岂敢不答应?管家,取西山宅子的地契来。”陆泓琛转目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