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瞥,秦雨缨忽觉此人有些眼熟,仔细一想,竟是当初追杀竹箐的那个马脸。

不待她吩咐,一众暗卫就已有所察觉,立即朝那边包抄而去。

只是那马脸身形快如鬼魅,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永安街上车水马龙,看来抓人是寥寥无望……

秦雨缨转身不假思索地推开了那旧宅大门,大火迎面扑来,火势迎风高涨,如万千拦不住的毒蛇,吐着信子疯狂舔舐。

滚滚浓烟中,她远远瞧见地上似乎躺了一个人。

掩起口鼻,正犹豫要不要上前瞧个究竟,忽然有横梁轰然砸落,正砸在了那人背上。

“王妃娘娘,不可……”一旁的绿儿急忙拉住了秦雨缨,生怕她会一时冲动,闯入火海救人。

秦雨缨心中却很清楚,那人就算先前未被浓烟呛死,此刻也定已被横梁砸死。

如此情形下,豁出性命去救一个不知是敌是友的人,实属愚蠢之举。

大火烧了足有半日,才终于被扑灭。

尸体被抬出来时,已是烧得面目全非。

验尸之后,仵作很快就来到了七王府禀告消息,说在大火中烧焦的是个老者,骨头有些松散,年龄应当在七十到八十之间。

“能否分辨出他的身份?”秦雨缨问。

仵作摇头:“恕小的无能,那人几乎已成了焦炭,别说样貌了,就连衣物都被烧得干干净净,找不出一点线索……不过有一点小的可以确定,那人是个阉人。”

阉人?

若真如此,倒是合了绿儿的说法。

绿儿曾说那牧伯说话声尖尖细细,脸上并无胡须……

难道,死去的真是那牧伯?

“你是如何发现的?”陆泓琛问。

他知事有蹊跷,故而一丁点的细节也不容马虎。

若死的真是个阉人,这其中的猫腻便更深了,阉人只在宫中才有,民间极为少见……莫非此事与宫里有关?

“这……”当着秦雨缨的面,仵作似乎有些不好开口。

“但说无妨。”秦雨缨道。

仵作硬起头皮解释:“其实……其实大火只烧焦了那人的上半身,下半身并未完全变成焦炭,所以……”

陆泓琛抬手,仵作连忙止住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廉大人特地嘱咐小的,莫要忘了将那人的死因告诉王爷。那人虽被烧焦,但并非死于大火,在大火之前,左胸就已中了一箭,应是死于箭伤。”

箭伤?

秦雨缨听得蹙眉。

射箭杀人不说,还要放火毁尸灭迹……

究竟是何人,与那老太监有如此深仇大恨?

仵作走后,陆泓琛转目问她:“听说你今日见到了那纵火之人?”

“只是怀疑而已,并无切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就是那人干的。”秦雨缨答。

马脸曾去追杀竹箐,而竹箐先前是三王府的人……

如此想来,或许与三王爷陆长鸣有关。

思忖之际,忽闻陆泓琛再次问道:“这整件事,你可有头绪?”

“老太监这些年常去牧府旧宅,之前从未出过事,今日却突然被杀,着实让人有些不通。”秦雨缨道出心中疑团。

顺带着,也提了一句马脸与竹箐之间的瓜葛。

不过就算她不说,陆泓琛也定是早已知情,毕竟当时杜青也在她身边,回来后必定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禀告了陆泓琛这个王爷……

“或许他偶然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又或许他的同伙察觉了附近有大批暗卫,担心老太监被抓之后会泄漏什么秘密,所以才痛下杀手……”陆泓琛道。

秦雨缨听得点了点头,这两种说法,都说得通,就是不知究竟事实是哪一种。

只可惜死人无法开口,否则便有机会一五一十问个清楚了……

“本王会派人去宫里动听,看有没有太监忽然失踪。”泓琛接而补充。

秦雨缨思来想去,依旧有些纳闷:“我还有一事不明白,若陆长鸣真有什么大事要办,手下死士如此之多,何必非要派出一个七老八十、行动不便的太监?”

“要是此事并非三王兄所为呢?”陆泓琛心中已有了一个猜测。

“不是陆长鸣,那是谁?”秦雨缨狐疑。

“如你所言,三王兄府中死士颇多,大事根本无需交给一个年纪老迈的太监来做,由此可以判断,那太监并非三王兄的人。本王一开始以为此事是皇兄所为,可若真是皇兄,何须如此偷偷摸摸?不管是想对付牧家,还是想对付本王,他都能找出千百种看似光明正大的方法……”陆泓琛逐一梳理。

秦雨缨越听越觉得有理,陆泓琛的分析,比她可透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