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不知的是,不远处的马车中,常氏正气急败坏地朝秦雨缨告着状。

“我看那陆泓琛不是个好东西,这么久没派人去辽城打听你的消息不说,方才居然还叫了个丫鬟愣生生将我往外赶,摆明是不将我放在眼里!不将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居然连你这个发妻都不放在心上,简直可恨!”

“我一个妇人,说话做事多有不便,若你大舅在就好了,大可叫他去七王府找那陆泓琛算账!”常氏说着,愤愤补充了一句。

牧家如今是常氏在当家做主,牧伯宏前阵子去外地收货物了,牧仲奕则是个木讷性子,老实巴交,只知读书,指望他替秦雨缨出气简直难如登天。

自古以来,女子地位卑贱,常氏心知自己再怎么去七王府大闹,那陆泓琛也必定不会露面。

思来想去,不由脱口问道:“对了,森儿呢,他如今在何处?”

秦雨缨也不知秦瀚森这个弟弟的下落,出了这等事,他十有八九已不在七王府居住了,倒是有可能会在那医馆中……

常氏在医馆找到秦瀚森时,秦瀚森那叫一个大喜过望:“你说什么,我长姐她没事?”

“是啊。”常氏点头。

听了秦瀚森一说,常氏才知秦雨缨在骊山遇了难,十有八九已葬身野兽之腹。

若真是如此,那这些日子一直陪在她与老太太身边的又是谁?

难不成……是个鬼?

可那“鬼”分明看得见、摸得着,被日头一照还有影子……

常氏不由悱恻自己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醒,就算缨儿真化作了鬼魂,那也不可能来害她和老太太啊?

最该对付的,不是陆泓琛那个负心汉才对吗?

她没敢告诉秦雨缨,方才那“丫鬟”穿着十分精致,只怕不止是个丫鬟这么简单,否则何来那么大胆子冲她冷嘲热讽?

十有八九,是得了陆泓琛的宠幸,所以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常氏小声朝秦瀚森道出自己的猜测,秦瀚森听了,脸上无半点诧异之色:“您说的那人叫孔钰珂,是个秀才之女,长姐失踪没几日,陆泓琛就让她进了七王府,据说打算娶她当侧妃。”

语气看似平静,一双手却早已捏紧了拳。

长姐若得知此事,该有多难过?

他只恨自己无权无势,不能将那陆泓琛狠狠教训一番,替长姐出这口恶气!

什么?

常氏听得一愣。

缨儿失踪没几日,陆泓琛就寻思起了娶侧妃之事?

王八犊子,混账东西……

“不能这么放过他!”她火冒三丈,“森儿,你不是精于医术,擅长用药吗?有没有那种能让人拉肚子拉上整整一年的药?我去叫人下在陆泓琛饭里!”

秦瀚森听得汗颜:“大舅母,别说一年,就是腹泻个十天半个月,寻常人都会耐受不住,虚脱而亡。”

“那不行,不能让他这么轻易死了……”常氏眯眼一想,马上又有了一个主意,“他不是要娶侧妃吗?不如在那喜酒里下点猛料,让他从今往后不能人道……”

秦瀚森脸皮薄,听得脸上一红:“倒……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他成婚那日,七王府定是戒备森严,如何能叫人在喜酒中动手脚?”

“你大舅名下有整整十座酒坊,座座远近闻名,别说他一个小小的王爷成婚,就是皇上、皇后娘娘当年的喜宴,用的那也是我们牧家的酒!何必等到他成婚那日再动手脚,只要他卖牧家的酒,立刻就可将事情办妥当……”常氏说得很是硬气。

帝王将相成婚很是讲究,交杯酒是额外的一罐,不会与宾客所饮的弄混。

说完,她问:“森儿,我说的这种药,你铺子里可有?”

秦瀚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虽……虽没有,但我……我或许能调制出来。”

“还有那个姓孔的小贱人,也不能让她好过。”常氏兴致勃勃,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自己长辈的风范。

秦瀚森愈发汗颜:“那……那药对她该是无效的。”

“我当然知道,”常氏点头,“不过,总该有药能令她头发掉光,或是……长出满脸的麻子来。”

医者仁心,若是平时,秦瀚森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可如今,受委屈的是他一母同胞的长姐……

他略一思忖:“掉头发也不是不可,可头发掉了总归还是会长的,麻子也不是不能消退,倒不如……”

“倒不如什么?”常氏好奇。

难不成还有更好的法子?

“我先前曾研制过一味药,可令人浑身发臭。”秦瀚森道。

“你为何要研制能令人发臭的药?”常氏疑惑。

秦瀚森额角微僵,他原本是想像长姐那般调配香粉的,只不过……出了一点小小的差错。

“这……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药水只需小小一滴,便能使臭味持续数月不散。”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