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病有治,蒙栖元心中那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这段日子,他一闭上眼就想到那些凭空消失的蛊虫,怎么也无法入睡。

一日两日如此也就罢了,时日一久,整个人变得形同枯槁,茶也不思饭也不想,一入夜就只能躺在床上细数着时间,熬啊熬,熬啊熬……长此以往,怕是连寿命都要熬短了去。

秦雨缨叫丫鬟送来了药,让蒙栖元喝下。

这并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药,而是一味能让人昏迷不醒的毒药,稍稍把握不住药量,便会令人一命呜呼。

蒙栖元很快就昏睡过去,秦雨缨取出银针,针灸了一番。

扎的是几个再寻常不过的穴位,却有隐约的白光,从针尖进入蒙栖元体内……

蒙栖元这一睡就是整整两个昼夜,第一日还无甚动静,到了第二日夜里,可谓呼噜震天。

他的病算是治好了,秦雨缨心中却存下了疑点。

看来的确是魂魄出了问题,此事十有八九是那唐咏诗所为。

不久前,唐咏诗曾将她拽去地府,想哄骗她毁去两册古籍。

那时,唐咏诗自称阎王的姬妾,看向她满眼皆是妒恨。

可千百年前,此人分明与她十分要好,甚至与阎罗假成婚,拿到那两册典籍一事,也是唐咏诗出的主意……

这么一想,秦雨缨隐约觉得不对。

她突然很想与此人当面对质,仔细问个清楚,可那地府与她之间已是断了联系,如今阎罗无法找到她,她也无法再如往常那般,轻而易举去到地府中。

所以,想找到唐咏诗,倒成了一桩难事。

两日之后,一个消息传入了秦雨缨耳中——那孔钰珂与喻世墨和离了,或许是深知自己此生再也嫁不出去了,所以入宫当了宫女。

“蛊虫只能加深人心中的七情六欲,既不能化无为有,也不能化有为无,那孔姓女子为嫁作王妃,机关算尽,说明她本就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只不过先前并无机会将这一面展露而已。”蒙栖元醒来之后听闻此事,很是发表了一番感慨。

秦雨缨对这一看法不敢苟同:“人皆有恶的一面,即便不是孔钰珂,换做旁人,心智也必定抵挡不住蛊虫的侵蚀。”

人性经不起试探,正如感情经不住挑拨。

本就是脆弱的东西,轻而易举便能支离破碎。

“王妃话不能这么说,七王爷不是就安然无事吗?”蒙栖元道。

倒也的确如此……

秦雨缨微怔片刻,接而问:“未被蛊虫控制,会否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是她最为担心的一点,不是说蛊虫留在体内容易损人心智吗?她当然害怕陆泓琛有什么三长两短。

“这等事我也见所未见为所未闻,是否会有后遗症,还需观察一段时日。”蒙栖元一五一十地答。

他敬那七王爷是条汉子,居然连这么霸道的蛊都忍受得来。

换做寻常男子,怕是早已按讷不住,拥温香软玉在怀了……

蒙栖元的话,更令秦雨缨心中多了一分担忧。

不过陆泓琛看起来并无异样,瞧着与先前无甚区别。

这日,园中的寒梅开得正盛,落蕊纷纷,经过回廊,陆泓琛忍不住驻足了片刻。

“将这些花瓣洗净,熏成干花,送去王妃房中。”他吩咐随从。

他记得,秦雨缨甚是喜欢梅花,不仅时常在书房中画花瓣的形状,连平日里翻看的书,都是一些与梅有关的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