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秦雨缨抿唇摇头。

被他摩挲过的唇角,仍略微酥麻,仿佛留有他手指的温度……

这不禁令她有点赧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座冰山怎么一点也不知收敛?

好在陆泓琛并没有下一步的举动,而是看向那长桌:“宫中的饭菜如何?”

秦雨缨心领神会也转目一瞥,柳眉微挑,吐出二字:“寒碜。”

皇后脸色一变。

往年这宴会都是由太后操持,今年太后忽然身体抱恙,她这一国之母难得有机会打理一切,彰显雍容大方的风范,却不料被秦雨缨给予了两字评价——寒碜。

这无疑是在当众扇她的脸!

皇后心中暗恨,秦雨缨能损她颜面,她却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原因无二,她还得端着母仪天下的架子,哪能在这点小事上与一个王妃一般见识?

言语间,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忽然“呀”了一声。

皇后蹙眉斥责:“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那宫女当即跪地,面露惶惶然:“娘娘恕罪……奴婢失职,竟不慎将七王妃看成了许答应,未能领七王妃到娘娘安排的座椅上,请娘娘责罚。”

“是该罚,闹成这样,险些伤了我与七王妃之间的和气。”皇后埋怨。

言下之意,秦雨缨之所以说宴会寒碜,是因她安排不周而心生怨恨。

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秦雨缨坐在了偏远之处,怎么着也得有个解释,故而才会有此一桩戏码。

皇后无须向旁人解释,可在太后面前至少得有个交代。

太后不止对秦雨缨十分苛刻,且还对她这个皇后很是看不上眼,自打她过门起,就嫌她虽是名义上的董家嫡长女,实则却是个从青楼赎来的小妾所生,上不得台面,后来见董家主母膝下一无所出,这才渐渐对她转了态度,而今却又不满她一直未能为皇帝诞下一男半女……

在这一点上,她与秦雨缨的境遇倒是大同小异。

眼下连秦雨缨都有了身孕,她的肚子却还是不见任何动静,太后对她就更是冷眼以待,若非董家还握着那么一点权势,她这个皇后,恐怕早就进了冷宫了。

思及太后那反复无常的性情,皇后深觉恼火。

转目一看,见秦雨缨肚子依旧平平,不觉动了疑心:“若本宫没有记错,七王妃已怀胎三月了,是吧?”

秦雨缨点头,不知她又想做什么文章。

“孕妇忌酒,七王妃难道不知?”皇后又问。

她分明瞧见秦雨缨方才饮了酒,要是真怀了孩子,怎会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子?

莫非……这怀孕一事是假?

“我出身小门小户,从小粗枝大叶惯了,对这些没有太多讲究。”秦雨缨答。

人本就各有不同,身体又胖有瘦,也有强有弱,听闻胡人女子从小骑马射箭,挺着大肚子舞刀弄枪的也不在少数,故而,如此倒是也解释得过去。

皇后一想,略觉有理。

秦雨缨这等粗俗女子,哪能与大家闺秀的千金之躯相比?

虽如此,却还是心有疑虑,想请太医来一验虚实。

还未开口,漓元公主忽然说道:“七王妃莫要伤了身子,不如叫太医来瞧瞧,以免落下什么病根。”

看似是在关心秦雨缨,实则不过是顺了皇后的意。

一旁的董雯儿隐约嗅到了一丝不对——听闻漓元公主的生母何妃,与皇后素来交恶,怎么她竟当众帮起了皇后娘娘的腔?

难不成,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伴在皇后娘娘身边也是如此,凡事需小心提防,不仅要能言善辩,还要时刻留心这宫里的动静,稍有不慎,便会惹得皇后娘娘不悦。

“是啊,七王妃可得对自己的身子担待些,让太医看看也没有什么坏处。”她也顺势说道。

一个人这么说,秦雨缨能婉言相拒,两个人这么说,就变得有些拒绝不开了。

“雨缨身体无恙,不劳皇嫂关心。”正思忖该如何脱身,身旁的陆泓琛已替她开了口。

“这……”皇后面露难色,似在犹豫,“王爷,这可是你的子嗣,千万莫要掉以轻心啊。”

“雨缨与她那有小华佗之称的仲弟一样擅长医术,本王的怪病就是她所治愈,腹中胎儿是否有恙,无需太医诊断,她自己最为清楚。”陆泓琛掷地有声道。

此言此语有理有据,皇后一时倒有些无话可说。

秦雨缨略微舒了口气,她还真忘了怀孕这一码事,更没想到赴个宴也能与这码事扯上关系。

今日出门时,她并未扎针,眼下也没机会再改变脉象,若被太医瞧出不对,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种种试探防不胜防,看来还是得谨慎为妙。

思忖之际,忽闻小狐狸在耳边低语:“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