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妃处住了几日,倒也算是风平浪静。

何妃大抵碍于后宫有太后做主,不敢做出什么露马脚的事,这段日子待秦雨缨一直客气有加。

甚至,还让“病愈”的漓元亲自来向秦雨缨道谢。

“本宫这女儿从小就任性,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七王妃多多担待,莫要与她置气。”何妃道。

漓元依她所言,向秦雨缨道了歉,面上恭敬,心中却早已恨得出奇。

那秦瀚森每日都要盯着她喝药,非得逼她将药一滴不剩全都喝完,那药苦得出奇,以至于她喝完之后一整日都吃不下饭,活活饿得脱了形。

再这么“治”下去,就是没病都得被治出病来。

何妃哪里忍心看女儿一日瘦过一日,可她作为漓元的母妃,有些事不便挑明,故而才特地将漓元叫了过来,让她当面给秦雨缨这个大夫道声感谢。

说到底,不过是一口气而已。

漓元对秦雨缨有气,秦雨缨对漓元也有气,何妃想着,而今自己的女儿先低头,秦雨缨若是识时务,便会借着这个台阶下了,不至于继续为难下去。

漓元心里也明白,所以这次才格外的规矩,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

“多亏了七王妃给我这女儿治病,不然还真不知她这病何时才能好。”何妃说着违心的话,面上却是笑容依旧。

“哪里哪里,公主是个有福之人,这么一点小病,自然不足为惧。”秦雨缨淡淡道。

这种场面话,她自然也会说。

客套了几句,忽然有个面生的老太监过来了,张口便要找秦雨缨。

“是徐公公啊,”何妃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是太后娘娘叫徐公公来请七王妃的?”

那徐公公点了点头,恭恭敬敬朝秦雨缨行了个礼:“七王妃娘娘,烦请随奴才走一趟。”

宫中不是没有逢高踩低的下人,听闻太后有意让陆泓琛娶那陈国凝露公主为妻,便对秦雨缨低看了不止一眼。

但那些大多是些年轻的丫鬟、太监,反倒是在宫里待得久的姑姑和公公,对这些早已司空见惯,心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是再落魄的人,也未尝没有爬起身的机会,更何况七王爷还不一定就真会娶凝露公主。

只是这么久了,也不见七王爷入宫一趟,足以见得他对这七王妃也并不怎么上心……

秦雨缨并不知这徐公公心中的所思所想,更不晓得自己早已不被宫人们所看好,只是去太后寝宫的路上,的确有几个宫女礼数不甚周到,对她十分冷淡。

秦雨缨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在见到太后时,着实被吓了一跳。

太后的脸颊几乎凹陷了一半,看上去那叫一个衰弱。

美人榻前,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有宫女正伺候太后服药,见太监领着秦雨缨进来了,便凑在太后耳边小声说道:“太后娘娘,七王妃来了。”

太后吃力地坐起身。

“太后娘娘,当心……”宫女小心翼翼地将她扶稳,又在她身后塞了个软枕。

“太后娘娘这是怎么了?”秦雨缨问。

“你不是大夫吗,怎么,看不出哀家这是病了?”太后反问。

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秦雨缨听得挑了挑眉:“太后娘娘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太后被她气得心里一堵。

若换做旁人,听闻自己得了病,定会迫不及待上前献殷勤,偏偏这秦雨缨,明明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却就是不肯前来为她医治。

其实,若秦雨缨亲自找来说要为她治病,她定会心生提防。

人皆是如此,没有的时候便埋怨,送到眼前了却又容易狐疑,总觉旁人心怀鬼胎。

“太后娘娘病重,还望七王妃施针医治。”一旁的老太监朝秦雨缨说道。

秦雨缨“哦”了一声:“看太后娘娘这病,似乎也不是这两日才犯的,不知为何先前没传我过来医治?”

老太监心道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秦雨缨这个七王妃,是个异族人,不到万不得已,太后娘娘怎会让她到跟前来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