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她叫来雨瑞和月桐,问了问这京城的近况,偶然得知陆文霍这个八王爷竟也没有成婚,那个先前待她如姐妹的丫鬟冬儿,根本从未在众人记忆中出现过。

秦雨缨依稀记得冬儿是骊山人,连忙叫了小厮去了骊山,打听冬儿一家究竟是否还在人世。

就在这时,被她狠狠扇了两耳光的喻世墨,忽然亲自找了过来。

喻世墨脸上的肿早已消了,心里的愤恨却丝毫未减,见了秦雨缨,面前压抑住眸中的阴戾,恭恭敬敬道:“王妃娘娘,有位徐公子求见,不知王妃娘娘见是不见。”

徐公子?

秦雨缨心知他来者不善,挑眉问道:“不知是哪位徐公子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喻管家你亲自来通报?”

“自然是王妃娘娘庶妹的夫君,徐子诚。”喻世墨道。

原来是徐子诚……

秦雨缨冷笑一声:“那还真是劳烦喻管家了,徐公子现在何处?”

“徐公子在正厅候着,据说是有急事要找王妃娘娘。”喻世墨答。

急事?

徐子诚来找自己,能有什么急事?

秦雨缨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了声知道了。

待喻世墨退下后,雨瑞连忙上前说道:“娘娘,这徐家公子之前从未登门过,为何会在此时突然来拜访,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动乱之后,秦雨缨与徐子诚这个妹夫之间,并未发生过那等“私会”的事,故而,雨瑞对这人了解不深,想不明白其来意。

秦雨缨却是清楚得很,这人来找自己,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她朝雨瑞勾了勾手指,雨瑞会意,附耳过来,秦雨缨悄声叮嘱了几句……

片刻过后,正厅传来雨瑞的一声惊呼:“快来人啊,王妃娘娘晕过去了!”

以往,这正厅附近人来人往,有不少丫鬟、小厮候着,此时却是空空荡荡的,不见半条人影。

闻声,一人偷偷摸摸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正是满脸狞笑的喻世墨。

好啊,终于晕过去了,只要晕过去,这事就好办了……

他特地将下人支走,就是为了方便演这一出好戏。

快步来到正厅时,他推门进去,用手捂住了口鼻。

这厅中熏着香,香味甚是浓郁,地上倒着三个人,一个是那徐子诚,另两个是秦雨缨和雨瑞。

连这丫鬟也被迷晕了?

喻世墨脸上笑意更深,好,这可是大好事,堂堂七王妃,在王爷失踪后与妹夫行苟且之事,两个人还不够,还叫上了贴身丫鬟一起……

这桩丑事若是传出去,秦雨缨即便不被太后问斩,这辈子也休想再抬起头了!

他喜滋滋地想着,脚踝忽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这只突如其来的手将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昏迷不醒”的雨瑞,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眸光甚是锐利。

“死淫贼,居然敢设计陷害王妃,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雨瑞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幸而王妃娘娘早有察觉,一推门就嗅到了那浓烈的迷香味道,给了她一包清心宁神的药粉,这才没让她被迷香熏倒。

喻世墨自然不会随身携带什么清心宁神的药粉,被雨瑞这么一惊,那还记得要捂住口鼻,一口烟气就这么灌入了喉咙里。

眼前的雨瑞,忽然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

喻世墨两眼一花,脚下无力,很快就瘫软在地。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脚步声直朝正厅而来,雨瑞显然没想到人竟然来得如此之快,心中不由多了几分慌乱:

“娘娘,这可怎么办?”

秦雨缨三下五除二,将喻世墨的衣裳撕裂,把他扔在了那同样昏迷的徐子诚身上,摆出个令人面红耳赤的姿势,而后拍拍手上的灰尘,打开通往后院的一扇窗,利索地翻窗出了这正厅。

雨瑞明白过来,紧随其后。

二人刚出这正厅,脚步声就已来到了门口,接而,那紧闭的门忽然“嘎吱”一声响了。

秦雨缨连忙合上窗,带着雨瑞绕路来到了正厅门口。

待她快步走来时,这里已聚集了不少下人,正指着地上那衣衫不整的二人议论纷纷。

“那不是喻管家吗,他怎么……怎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干起了这种丢人的事?也不晓得他压着的到底是哪家姑娘。”

“那哪里是姑娘啊,分明就是个男子!”

“什么?难不成……难不成他有龙阳癖?”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

而此时,喻世墨已幽幽醒转,一来他本就没吸入太多迷香,二来这门都已开了好一会儿了,空气中的迷香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至于那徐子诚,就没有这等好运气了。

喻世墨起身时,底下的徐子诚仍旧昏迷着。

众人看清他的脸,又是一阵惊呼。

居然是徐家公子?

不是说这徐家公子生性风流,时常流连烟花柳巷吗,难不成是美人看腻了,突然想尝尝鲜,试试男人了?

夜朝并不盛行男男之欢,故而众人压根无法接受,皆是一阵恶寒。

喻世墨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好一会儿才弄清眼下的状况。

他怎么……怎么趴在了这徐家公子身上?

这徐家公子的衣裳哪去了,为何袒胸露腹?

外头那些下人为何朝他指指点点,眼神好不嫌弃?

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听见人群中传来秦雨缨的声音:“喻管家真是好雅兴,下次记得找个隐蔽些的地方,否则事情传了出去,怕是不好交代吧。”

见她来了,众人纷纷让开一条道。

看着眼前这好端端的秦雨缨,喻世墨这才明白过来。

一句“好雅兴”,令他弹也似的站起了身,连忙远离了那徐子诚,慌慌张张地解释:“七王妃,你……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这是在……”

“这是在替徐家公子整理衣裳?”秦雨缨挑眉问。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令喻世墨气得吐血,若不是秦雨缨方才故意为之,他与徐子诚能像如今这般“赤诚相待”吗?

该死的,他竟忘了秦雨缨擅长医药,说不定刚一嗅到那迷香,就已明白了过来……

说起来,也是怪自己小看了秦雨缨,以为一个深闺长大的穷家小姐,不可能有这般厉害的医术,只消闻一闻就能分辨出迷药。

“来人,将徐公子扶去客房。”秦雨缨道。

两个小厮上前,很快就将徐子诚扶了下去。

看着徐子诚身上那被撕裂的衣裳,众人又是一阵议论。

喻世墨的脸不止红得发青,且还青得有点发紫了,他自然不会傻到去向这一众下人辩驳,径直看向秦雨缨道:“七王妃,你简直欺人太甚!”

“究竟是我欺人太甚,还是喻管家欺人太甚,喻管家心里没数吗?”秦雨缨反问。

喻世墨咬牙气结:“秦雨缨,你……”

“大胆,竟敢对王妃娘娘直呼其名,喻管家,你这是要以下犯上不成!”雨瑞冷声质问。

喻世墨气得浑身发抖,偏偏又无计可施。

而今他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这滋味自然不会好受。

“喻管家,与徐公子苟合一事,你承不承认?”秦雨缨问道。

对于喻世墨,她是断然不会留情的。

若不是她及时回过神来,没有中计,此时被当众问责的便不是喻世墨,而是她自己了。

喻世墨怎敢承认?

一旦承认,这罪名可就坐实了。

他正想辩解,一旁的几个下人已纷纷出声证实了秦雨缨的话。

方才那一幕,所有人可都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加之喻世墨平日在府里作威作福,没少欺压下人,所谓墙倒众人推,大抵不过如此。

“喻管家,你还是收拾东西离开吧,这七王府,可容不下一个有龙阳癖的管家。”秦雨缨淡淡道。

她本人并不歧视这个,但能看喻世墨卷铺盖滚蛋,她又何乐而不为?

“七王妃,我可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喻世墨咬牙切齿。

“此事我定会派人向太后娘娘禀告,就不劳你费心了。”秦雨缨语气依旧平淡无奇。

喻世墨不过是太后的远亲,说得好听是亲戚,说得难听,不过是一颗棋子而已。

闹出这种事,想必即便秦雨缨不出手,太后也会出手替换掉这颗棋子,免得让这种人丢了七王府的脸面。

喻世墨就这么被赶了出去,不日,太后的人就到了七王府里,传秦雨缨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