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对秦雨缨固然狠心,可对自己的骨肉,是万万心狠不起来的,加之日渐老迈,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龄,自然想见一见两个孙子、孙女。

她再次出宫时,秦雨缨没再由着两个丫鬟捣乱,特地吩咐下去,将怀儿、玥儿留在了府里。

不多时,太后就来到了七王府中。

玥儿长了几颗乳牙,已会咿咿呀呀地学着叫娘亲了,怀儿却还未开始说话,一双圆圆的眼睛,总是好奇地东张西望,那模样与陆泓琛十分相似,太后看得心里那叫一个喜,亲手将先帝赐下的一块玉佩挂在了怀儿身上。

“太后娘娘,小世子、小郡主该喂奶了。”奶娘恭恭敬敬提醒道。

太后点了点头,将襁褓交到了奶娘手中。

下人们将怀儿、玥儿抱下去后,太后转目看向秦雨缨,正色道:“七王府,哀家这次来,有一事要问你。那日你与琛儿遭遇行刺之后,你假称抓到了刺客,且还将那所谓的刺客押入了慎刑司,后来那人被暗箭所杀,你是不是早已知道杀人灭口的是谁?”

秦雨缨摇了摇头:“事情暂未查明,我又怎会晓得?”

太后看着她淡淡的面色,不由冷笑了一声:“若你不曾晓得,又为何要在那何妃的膳食中下毒?”

这“下毒”二字,被特地加重了语气。

这房中并无外人,这些话,太后自不必藏着掩着。

自打“刺客”遭了灭口,何妃与漓元公主,就忽然一齐患上了一种怪病,每到天气转寒时,就头痛欲裂,御医最初诊断时说是头风,而后却又发觉这病症与头风有所不同,针灸、热敷不仅不能缓解病情,反而会令症状有所加重。

太后早已怀疑到秦雨缨的头上,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否则早已将秦雨缨也押入了那慎刑司。

这次来七王府时忽然说起此事,自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即便秦雨缨亲口承认,太后也是奈何她不得的,秦雨缨用药之术十分高明,下毒定是无迹可寻,没有人证、物证,如何能将她关进大牢?

秦雨缨点点头,算是认下了。

一开始,她想用寻常法子处置何妃,仔细一想,却又打消了这一念头。

谋害皇嗣虽是死罪,但以何妃护女心切的性子,十有八九不会让事情牵连到那漓元公主,严审之下,何妃定会认下所有罪过,漓元却能安然无恙逃脱罪名,如此未免太吃亏。

敢对她和陆泓琛,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下手,她自然不会让何妃如此轻易就死去,更不会让漓元得以免受任何责罚。

她要亲手处置这二人,如此方能出了那口恶气。

死很容易,活着却难。

被病痛折磨,更是难上加难。

那毒,是她亲手所选,无色无味,甚至用银针都验不出任何端倪,服用之后在体内渐渐发挥效用,不会致死,只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雨缨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善之人,无论何人,敢惹到她头上,便要有承担后果的打算。

“果然是你……”见她点头,太后老脸微颤。

即便早已猜到,仍是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皇宫重地,镇守森严,天知道秦雨缨是如何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