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仍没有熄灭,火光映在少年的脸上,闪动着迷茫,四下沉寂,一幅幅画面在左眼前浮现,多么神奇的场景……往事……

……

……

那是一个小村庄,叫洛村。

百余家房屋,各家有几亩田地,田间几棵树,树上几只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还有一种最无聊的动物,无知的人,这些人里,有老的有少的有美的有丑的,有富的有穷的,有的人低声下气,有的却横行霸道。

在那炎炎烈日之下,一个少年正满身是汗地劈着木头,他光着上身,力道灌注全身的肌肉,显很得是健硕,可他去只能劈着柴,每一记劈砍都带着足以裂碎山石的愤怒,他不甘,他郁闷,他想要挣脱,可他无能为力。

在他身后,是一个持着木棍的大汉,只见这大汉满脸横肉,四肢精粗短,相貌丑陋,粗俗低鄙,他姓苗,是个凶神恶煞,无恶不作的活阎王,被村子里的人唤作苗老霸。他欺男霸女,打家劫舍,奸淫虏掠,杀人放火,曾因垂涎三姑娘美貌,带一伙人杀入其家,踢死其母,其七十岁老父苦苦哀求,被一刀送去见了阎王,三姑娘不从,苗老霸却是面目狰狞,任谁也阻挡不了。又曾因得知其人曾暗地里骂自己,被一小喽罗告知,苗老霸便叫小喽罗带路,将那“大胆狂徒”一家五口全部毙于刀下,其中还有一个未断奶的孩子,杀人之后又一把火把房屋烧了。

这便是为人憎恶,让洛村人谈之色变的苗老霸。

自然,少年在他这里,也是受了许多的苦楚。可少年寄人篱下。不得不在此干活,他本来在别人的家里干活,挣些钱来糊口。可苗老霸见不得别人的人比自己手底的人干的活好,就把少年抢了来。苗老霸为祸几十里,周围人都不敢收留这个少年,于是他只好在苗老霸这里干活,他每天要上山砍别人几倍的柴背下来,要劈柴烧火,还要干许多最累的活。可就是这样,这个姓苗的还不满意,他总是挑三捡四。奚落少年,少年只要稍有怠慢,他便“苗氏刑法”伺候,还经常侮辱这个少年,少年血气方刚哪里受得了,又哪肯屈服,可苗老霸仗着身后有一群人,经常把少年打趴在地。可即使这样他还是不服的,露出那怨恨和愤恨的眼神,苗老霸便成天成夜地毒打他。并以此为乐。

少年在这里极不被同情,经常被克扣工钱,不给饭吃。他常饥一顿饱一顿,也曾数天未进一粒米,未沾一粒水,如此干活常因精力不济而饿昏在地,可这一切都不被苗老霸所同情,依旧鞭之打之骂之罚之。

可却有一个人同情他,同情这个少年

少年没有名字,她便唤他作无名。

她便是苗玉疆。说来也是讽刺,苗老霸这般虐待无名。但苗玉疆却喜欢他,苗老霸的女儿正与他截然相反。不仅相貌不同,连性格品质也截然不同。苗老大虽狰狞丑陋,可女儿却美若天仙。

苗玉疆不重打扮,可那一身素装却掩不住她妸娜的身姿和谐的身段,显得均称协调。她的脸上常常挂着那春天般的微笑,可以熔化寒冰,温暖春雨,而她那一双碧眼里,则似藏了一池秋水,有时泛起波澜更显出她生动的美丽。还有她的一双细腿,那双纤纤的足仿若粉雕,常带她缓缓地走在山丘、草地、河边。许多少年痴痴地望着她,魂不守舍,还有一些本是来放牧的,却只因看得呆了,丢弃了牛羊,更有甚者,有许多人每天废寝忘食,夜不能寐,每天只为了能去看到她,哪怕只是她的影子,亦或她来的那一阵风,登时便有人陶醉其中,飘飘欲仙,不能自拔。几乎许许多多见过她一面的年轻人,从此魂牵梦绕,日思夜想,连做梦都能梦见她。

很多人都爱慕着她,可也畏惧着她的父亲。也真有胆大的上门求父亲,可许多都被苗老霸打折了腿,但即使是苗老霸能看中的年轻人,苗玉疆也看不上。

她是那么轻蔑,让许多人痛不欲生。

可她第一眼看到无名,就看上他了。

就从那一刻开始,第一眼看到他,看到一个坚毅刚强、不屈不挠的少年,他是那么英俊,那么高大,他让她为之着迷。她喜欢他,喜欢他的神态,喜欢他的语言,喜欢他的动作,她,她满心里已经都是了他。

而他呢?

他只觉得苗玉疆很美

直到有一次。

那一天,无名又被苗老霸打个半死,晚上在柴房里靠着墙根坐着,越发地觉得疼痛难忍。每疼一次,他就在心里咒骂苗老霸一次,他的心里愤怒着,如火山一般。

正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若是苗老霸来是不用敲门的,无名想。他好声没好气地喊问着“谁啊?”

外面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是我。”

无名疑惑地打开了门,只见苗玉疆站在这里。

“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被打得疼了吧,我这里有止疼药,你……收下吧!”

无名性格刚硬,却并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他恨的只是苗老霸,又有什么必要牵连他的女儿?于是他谢过了苗玉疆,但出于一点“自尊”他并没有收下药。

可苗玉疆却也不让步。

等第二天无名想来时,发现门后有一瓶药膏。

他忽而想起苗玉疆每次都会施舍给乞丐食物,对待人也那么和善。

原来,苗玉疆竟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父亲和女儿是如此地不同。

那一瓶药膏让无名很感激她,有一天,无名上山砍柴的时候,正好发现了苗玉疆也在一边(也许只是巧合)。

“无……无名……”苗玉疆小声呼唤他。

“噢,有什么事?”

“我们……可以说说话吗?”

“当然可以”

他们的话题简单到了无聊的地步,两个人都是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可心都跳得厉害,脸也发红,事后。两人竟都有些激动。

从那以后,他们经常在一起谈活。

苗玉疆向他诉说着心事。说着她也如何地恨着她的父亲,而她又是多么无奈,还有平日里的苦痛与寂寞,都尽情地倾诉。

无名那样听着,对这个女孩,他怀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也觉得女孩越发地动人和美丽,于是。他也喜欢上她了。

他们每天无活不说,可却都保留着心底的一个秘密,谁也未敢先启齿。

又一天——

无名依旧满身是汗地劈着木头,苗老霸有事出去了,这时,门旁传来了一个熟悉的银铃般的声音:“无名!”

无名转头,看到那个美丽的女孩—苗玉疆。

“我们出去玩吧!”苗玉疆说

无名例来对苗老霸也是满不在乎的,而且也不怕他打,更何况自交往以来,每次无名有了过错。苗玉疆都能拦住他的父亲不打无名。

可长久以来,苗老霸似乎也察觉到什么异常了。

无名和苗玉疆坐在山坡的草地上,看着落日的余晖。心中满是不同以往的感觉,玉疆忽而注意到一对儿双飞的蝴蝶,她作羡慕状道:“无名,那两只蝴蝶你不离我,我不离你地依傍在一起,我想,他们会一直相守在一起吧。”

无名知道她说的指的是什么,脸上有些发烧,可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似乎在自言自语““花朵愿意追随着落叶飞走吗?”

花朵愿意追随着落叶飞走吗?

这一句话似乎带来了些许寒风。让苗玉疆感到一阵寒冷。

正在这时,苗老霸出现在身后。他一巴掌把苗玉疆打倒在地,吐出了几个肮脏的字眼。只见他满脸怒气。双目似乎要喷出火来,他用手指着无名,大骂了一阵他道:“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勾引我的女儿,你给我等着,看我不打死你!”

苗玉疆哭着跪倒在苗老霸面前,抱紧他的双腿,苦苦哀求他不要责罚无名,只见她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任谁都是要心疼的,可对于苗老霸没有用,他一脚踢翻了苗玉疆,大声喝骂道“贱货,你跟你妈一样,都是贱货,你妈反正我也玩够了,我又何必在乎你?”

苗玉疆惊恐地望着他这个身为父亲同时又是魔鬼的化身的人,她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无名大声道:“我不许你动她!”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了?”话没说完,苗老霸却瞪大了双眼倒了下去,头上血流不止。

无名仍气喘吁吁,望着那块扔出去的石头。

苗玉疆吓得当时就昏过去了。

石头上仍带着血迹,无名也心情难平,他探了一下,发现苗老霸已经没有鼻息了。

他惊惧地缩回了手,望着这具尸体,这是他最恨的人的尸体。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他背起苗玉疆,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他走出了洛村,一路上避开了那些村民,他想也许明天早上,人们就在山坡上发现姓苗的尸体,他那些走狗也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

……

星空浩渺,长夜漫漫。

篝火旁,苗玉疆终于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里”她虚弱地道

“别怕……”其实这句简直是多余,因为无名一说出声来,玉疆看到无名,立刻尖声大叫,狠命捶着他,声泪俱下,她大声地哭着,最后扑倒在无名的怀里。

“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无名道

“不会了,我的家也没了……”

“家,你真的把那里当作家吗?那个残酷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和我一起走吧!”

“可你要去哪里呢?”

“不知道……也许浪迹天涯吧?”

苗玉疆沉默了。

无名的心渐渐冷却、冷却,但也不在乎,他本来也没有抱多大希望。

但玉疆已经无家可归了,她只有跟着无名。

洛村已经渐渐远去,苗玉疆仍一路哭着。

无名不知他哭的什么,是哭她的父亲。还是哭她的命运,还是仅仅为了悲伤而悲伤。

他不知道,他在想着前方。

无名。是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人,他曾立志要成就一番事来。他冥冥中总感到命运在向他召唤,他时刻感觉到,未来的辉煌紧紧握在他的手中。

一闭眼,他仿佛看到了那未来的自己,挥舞着宝剑,扛着大旗,骑着骏马,率领着千千万万的士兵。向前方冲去,他们一往无前,什么也阻挡不住他们,他们在大地燃起烈火,攻破城市,焚毁王宫,将天夜的大旗拔去!

再睁开眼,一道闪电划过上空。

玉疆低低道:是降射。

那是一颗星,一颗最诡异的星,出现在了东方的天空。盖住了五行的光芒。

一路上,无名和玉疆还看到了无数流离失所的难民,他们衣衫褴褛。破破烂烂,篷头垢面,满面灰尘,无名本来想跟着他们去,可玉疆实在太嫌恶他们,索性作罢。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废弃的殿宇。

残门断桓,蛛网涛涛,灰尘扑面。色发暗潇,满地积尘。厚足三尺,破败不堪。半倾将倒,昨日高堂,今日破房,风雨飘摇,辉煌几朝?

殿宇里,无不昭示着这里的破败,也许它曾经有过辉煌,而今,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也许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也许这还是过去那个时代的建筑。

看那倒塌的石像,看那石柱上的花纹,还有那地上横躺着的断裂的石板,上面写满了难懂的文字。

不论如何,这里至少还能些许遮些风挡些雨,过去无名和玉疆在荒郊野岭里,可从来都是天作被,地当床,无名提议,不如今晚就在这里住下吧。

可苗玉疆看到那满殿飘的蛛网,积深三尺的尘灰,脸上不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无名清理了大片的蛛网,扫开了一片空地,铺上了些干草,这才让苗玉疆稍适应了些。

看到苗玉疆的样子,无名不禁叹了一口气。

也许本不该带他来,可一切已经做了。

这些,到底是对,还是错?

夜半,无名做了个梦。

走入一片白光中,无名惊讶地看着眼前,他看到了一个白袍老人。

苍苍满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