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诸事皆已安排妥当,帅帐之中,烛火燃的通明。

王越徐徐在几案前落座,招呼申到道:“申兄,请。”

见申道微微一礼,自坐在旁侧,王越便道:“此处四下无人,申兄可将妙法说出了吧。”

申到想了想,拱手道:“此法虽说是妙法,但说出来却是极简单。”

“公子可曾听说人之粪水等秽物可破地主神力?”

“秽物破地主神力?原来如此。”听申到之法,王越几乎立时想起古代王朝军队破其邪教邪术的方法,方法很简单,就是以狗血破邪,此甚至于一些兵书中有记载。

其言有云,古来破邪法、奇门歪道,多以狗血为主,又以黑狗血为上品,行军作战,凡遇撒豆成兵等法术,又或异物相扰,无须干其他,但以一盆狗血淋头,则一一现形。

此等言语,昔日读书,王越曾斥之荒谬,因为他试验过,狗血中半毛钱力量都没有。

既无半毛钱力量,狗血凭什么可破邪呢?

以王越此时的目光来看,则又是不同,且甭管狗血有没有什么奇特力量,当天下凡人相信狗血能破邪术,则狗血本身就会凝聚起足以击破神力和类似力量中的人心之力,这就是狗血破邪的奥妙所在啊。

狗血尚且需要杀狗取血,于是还有更普及的方法。

诸如粪水等秽物之类,女人天葵之类,皆可以秽污染破除神力以及类似力量及法宝。

申到微惊,道:“公子已经明白了?”

王越点头道:“神祗之根本在于信,申兄要破地主神力,也自是于信上着手。”

“公子之智,实为申到所见中最为上者,得一点就窥了我此法之全貌。”申到叹道。

“此法可行。”王越想了想,道:“但要建立最初之信,却须费一番功夫。”

“不错,毕竟粪水并无破地主神力之能。”申到道:“但地主祭司处于军营之中,恰于我所执军法通行范围内,仅凭此点,我就可轻易压制,叫其一切神力皆是无用。”

王越笑道:“于是我们只须让武卒们看到此等假象,甚至可叫普通武卒都去尝试一二,让他们亲身体验此事之真实,使联军近十万武卒皆信此法,则此法就不用再借申兄之力,仅凭本身可生出效力。”

“不止如此。”申到接道:如若公子有办法将此法传遍淮上,叫淮上人皆信,则此法效力就越是强大。”

“于此之上,更加的大而化之。”申到笑了起来,道:“如若整个天下人皆信此法,纵地主亲临,我等对付于他,或只须一盆粪水淋其头,就可重创其神位。”

王越笑道:“让淮上人信易,让天下人皆信,这却是难了。”

申点头道:“的确如此,此却实乃小术,但当今天下礼乐崩坏,也只能以此法稍稍克制神祗了。”

“如若天下礼乐未崩坏,对付他们何须如此麻烦,只消成天子又或代天子牧万民之诸侯一道旨意下去就足以给予多数神祗以重创,而我法家若能大兴,则神祗也算不得什么,都须老实处于我法家规制之内。”

“唉……”说道这里,申到长长叹了口气。

见他如此神情,王越却心中微动,问:“申兄可知法家为何不能大兴么?”

申到道:“实在太难啊,我法家问世太晚,如若是昔日成天子伐象时期那便好了。”

“难在何方?”王越问。

“最大的难度在于法家对神祗克制极大,偏偏当今天下各国神祗势力影响非小,公子试想,这些神祗岂会愿意头上多一柄无形的法家利刃?既是不愿,则势必对我法家学派全力压制。”

“昔日我之师长,也曾游学天下诸国,试图扩大我法家之影响力。”

“可惜多为各国天神神庙势力阻挠,所以最后也只能于天神势力小的小国得到重用,所谓重用,却也仅是被小国国君及大夫,借我法家之力以压制各地鬼神之类的邪崇。”

想了想,申到无奈笑道:“而实际上,压制镇压邪崇之类,哪怕无我法家,他们也非是无法啊。”

王越略微思考,便问:“法家可有富国强兵之法,若是有此,则于此大争之世必可大有作为啊。”

申到摇了摇头,道:“此却是第二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