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巧娘见我和陈公在寒暄着,并未出言打扰,待寒暄完毕之后,恳求道:“两位真人,巧娘自知人鬼殊途,可否容许我和郎君再行度过半月时光。半月之后,我自当离开,再也不做纠缠。”

林巧娘的道行不浅,原本以为会有一番打斗,殊不料,她竟然愿意自个服软。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宝终于开了尊口,“巧娘,你要去何处?”语气惊慌而焦急。

陈宝脸上的气色,比我想象当中实乃好出太多。

普通情形下,若是被鬼缠身这许久的日子,早已卧病在床,即便不卧病在床,那也面色蜡黄,神情萎靡。陈宝的气色,只是犹如患了轻微的风寒之症一般。

然而,就在林巧娘说离开二字之后,陈宝面如死灰一般。

那是一种恐惧,是一种害怕失去对方的恐惧,是一种因爱而产生的恐惧。

陈宝对林巧娘有多情根深种,由此可见一斑。

都说男人若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痴情的男子的确少见,可最近数月,痴情的男子,让我遇上的还倒真不少。

心口哞然开始疼痛,赶紧默念定心诀,待心情平复下来之后,看向林巧娘,“林巧娘,你可知晓,你与陈宝多待一日,他的性命就多一分危险,如今他已经阳气亏损,再这般下去,他必定性命全无。”

这话,自然是有夸大的嫌疑,不夸大,也起不到应有的效果。

陈宝确乎有阳气亏损的症状,但只是轻微的亏损而已,调理得当的话,还是能快速恢复的。

陈公闻言之后,似乎想开口谩骂几句,但又鉴于我和二师兄在此,只得将肚中的话语吞了回去。

林巧娘有过片刻的思虑,试探性地问道:“巧娘可以答应,在这半月绝迹不与郎君行夫妻之实”。

我道:“你乃鬼,阴气太重,就算不行夫妻之事,对陈宝的身体也有很大损害。”

这话倒并非夸张,而是事实。

女人本就阴气过重,女鬼的阴气,更是重中之重。

寻常之人,单就沾染上那种阴气,都足以损耗阳气。

陈宝注定要为官,因而命中有文曲星的庇护,若不然,即便林巧娘对他再手下留情,他的气色也不会好到如斯程度。

“我不怕,巧娘万万莫要离开于我,失去你,我也不想独活。”林巧娘不作答,陈宝倒强行一步做了答。

陈宝言辞诚恳,神情悲戚,别说是林巧娘,连我都觉得几分动容。

林巧娘的眼角,早已湿润,“郎君,巧娘也不想离你而去。”

林巧娘泪珠涟涟,梨花带雨,陈宝见状,爱怜之心顿起,将她搂在怀里,也跟着哽咽起来。

着实越来越见不惯这种煽情的场面,可每每恰逢能让我给赶上,这到底是天意呢还是人为?

陈公见自己的儿子和一只女鬼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不断地唉声叹气,有几次都试图想将陈宝和林巧娘拉开,但最后只是空余在地上不停地跺脚,一边叹气,一边跺脚。

余光瞥见远处走来几道人影,定眼一看,原来是陈夫人和两名丫鬟。

陈夫人看到眼前的情景,气地直骂,“好你个不孝子,我们辛苦养你二十余载,不指望你飞黄腾达、金榜题名,至少不要让我们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呐!”说着大声痛哭起来。

哭了半晌,陈夫人几步跑到我和二师兄的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两位道长,恳请再帮小老儿一次,这林巧娘迷了我儿心智,她一日不除,我儿一日不能恢复神智啊!”

陈公见此情景,也一并跪下来求情。

偏头看向一旁:“二师兄,你怎么看?”

二师兄一怔,似乎并未料到我会征求他的意见,极为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为何突然问我,让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你可是从来都不听别人的意见。”

我嘻嘻一笑,道:“我想试着听听看。”

二师兄抿嘴一笑,说:“那就捉。”

我道:“那你来。”

不知是林巧娘与陈宝抱在一起的情景触动了我的心弦,还是我身体的缘故,总之,这份功劳,还是想让与给二师兄。

二师兄答道:“把你那葫芦给我。”

葫芦拿在他手里之后,二师兄大喊一声:“急急如律令,敇令!”手向林巧娘站着的位置指去。林巧娘啊大叫了一声,瞬间被装进了葫芦之内。

“两位真人,求求您们放过巧娘吧!”这头他的父母刚起身,那头陈宝又跪了下来。

我道:“有话起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