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说出这般的话语,或许都属正常,唯独华阳说出来不算正常。

华阳虽是修道之人,可他素来不信天、不信地,不信所谓的命运。

华阳曾经说过,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上天或许是注定好了每个人出生之后的命格,然而,经过后天的努力,命格兴许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正是如此,此刻,我不得不像看天外之物一般看着他。

华阳许是察觉到了我不怀好意的目光,说道:“我方才与你玩笑呢,放心,那两位男童,都还活着。别人不了解我的性子,难道你也不了解么?”

华阳这一问,我顿时无言以对。

平心而论,以前的时候,我曾以为自己对这位二师兄起码有*分的了解,可如今,可此刻,只能说,对华阳的了解,只怕连一两分都未达到。

心里想着,嘴上答道:“以后在我面前,少开这种莫名其妙的玩笑,也不要用任何伪装。你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我或许不了解你的性子,但你无疑了解我的性子。”说完之后,徒增几分后悔,怕是场面会尴尬,急忙转移话题道:“酒足饭饱了,该去看看王五郎与翠娘了。”

华阳既未作答,更未驳斥,而是默默跟在了我的身后。

华阳的反应,既在我的意料之内,又在我的意料之外。

然则,正是因此,心中愈发不是滋味。

华阳啊华阳,你这般,我又该如何去做呢?

一路走来,满腹心事,以至于,到了王五郎家门口之时,浑然不觉。

守在门外等了半晌,见着王五郎与翠娘一直在交谈,所交谈的内容,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一类。

女子对这般的事情感兴趣,属于女子的天性,男子也敢兴趣,实属稀奇。

王五郎就属于这般稀奇当中的一员,他与翠娘交谈之际,面带笑容,极富耐心,间或还插语一两句。

此种情景,可谓是亮瞎了我的狗眼,更是震撼了我的三观。

二更天之后,王五郎和翠娘停止了交谈,房中的灯,也熄灭。

值得一提的是,王五郎房中的灯,足足点了将近两个时辰。

众所周知,普通的百姓家中,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在寻常的日子,一般不会出现点灯的情形。即便在喜庆的节日,点灯也点不了多久。

并非是不想点灯,着实是点不起。

然而,这王五郎一点就是两个时辰的灯,此等情景,唯有在那些富商家中才会出现。

单就这两个时辰所耗费掉的蜡烛,所需的经费,可绝迹不是个小数目。

王五郎一个卖糖葫芦的,上哪有这么多的钱财呢?倘若他当真有这么多的钱财,何以住在这处荒郊野外?又何以住在这间偏僻的院落呢?

边思量,边紧紧盯着继续查看。

蓦然想到什么,我与华阳就如此盯着人家的闺房,人家若是行那夫妻之事,岂不尴尬?

所幸的是,熄灯之后,并未听闻到什么不堪入耳的声响。

半个时辰之后,门缓缓打开,从里头走出一个人来。

那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位美男,一位面如冠玉一般的美男子。

并非是王五郎,然而,确乎又是王五郎。

一位这般姿容的绝世美男,为何要掩藏自己的芳华绝代,反而以丑男的面目示人呢?

难道说,正是由于拥有绝世之姿,正是由于太过显眼,王五郎才会选择以这般方式低调做人么?

所谓过犹不及,王五郎的这种低调,这种特殊,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华阳没有说错,王五郎有问题,有大问题,普通的凡人,即便有易容一类的高超本领,变脸都断然不会变得如此出神莫化的程度。

此刻,我即便不想去承认,可又不得不去承认,王五郎是妖,绝迹是妖,至于是什么妖,暂且还不得而知。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既然王五郎是妖,何以不使用法术,反而走门呢?半夜开门,难道不怕吵醒翠娘吗?

王五郎出门之后,去了一个原本早在我与华阳预料当中的地方,那个地方,俨然正是那处山洞。

王五郎在山洞内巡视了一圈,最后坐到了山洞内那张木床之上,运功调息。

在其调息期间,口中所含着的内丹,若隐若现,有几次,甚至呼之欲出。

内丹是妖最重要的东西,可谓是上面蕴含了妖的灵力和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