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大明国的第一场初雨破天荒地落在了玉安城。

玉安城中,除了雕栏玉砌的皇宫,最为奢侈的一座庭院此时樯倾楫摧,只余下满目疮痍的破百景象,以及一具横死于自家门口的尸首。

那位十余年前助大明国马踏武夫江湖有功的赵武侯,正是做了这么一名横死家中的倒霉武夫。

这座平静了几近十年的繁华都城,也在此刻,风起云涌了起来……

“哎,挑在何时不好,偏偏选在这晦气日子,即是清明,倒也忘记给那位刀圣烧上两叠黄纸,实属罪过呦……”

三人心走在漫漫官道上,走在前方的二人,一老一少,赫然便是花甲年岁的谌丹坪与那位稚童模样的书童,而跟在二人其后的那位,看似中年模样,一脸茫然不知所措,听了谌丹坪一番谈吐,咧嘴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牵着那匹黑瘦的毛驴,与谌丹坪顺着官道一路行去。

黑驴虽生得瘦弱了些,不过瞧着那双驴眸子,似是灵智不俗,兴许是背上托伏着重伤的一男一女,黑驴一路行来,不免喘着鼻息,哼哼唧唧,像是在腹诽些什么。

“你这犟驴儿,若再发些牢骚也不必回蜀云,你瞧玉安城里那家驴肉馆子如何?”谌丹坪停下脚步,对着那黑驴眯了眯眼,指了指遥遥官道尽头的玉安城。

那黑驴果真灵智不俗,谌丹坪这话一入耳,当即便是浑身一个激灵,乖乖驼人。

书童听到谌丹坪这话,也是一惊,当即凑到了谌丹坪耳根,轻声提醒了句:“老爷,这头黑驴可是管候仙师借的灵兽,若真是被涮成了驴肉,恐怕候仙师得大半个月不给您好脸色瞧了!”

谌丹坪笑道:“区区一头黑驴儿,也犯不着候闵那老家伙给我摆脸色,大不了老夫到时候还他一炉丹药,看他还能道些什么……况且,老夫此行不回蜀云了,将这俩家伙安置了,老夫也该直赴南海昆仑,见一见那位活了百余个甲子的老妖孽。”

到此处,谌丹坪不由叹了口气,“若是此行我未归来,便不必再来寻我,若是能跨过了昆仑山这道坎,只怕这九州四域,也已不再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如若不然,百年之后,我也会再赴昆仑。”

书童闻言,若有所思,最终了头,也不再多些什么。

“至于你。”谌丹坪顿下脚步,面向陆离,语气淡然地道:

“既然我当年亏欠楚淮南的情谊已然还清,我也便不会取你性命,自此天高海阔随你自己走,不过临别前我有一个要求,若是你不答应,我依旧会杀你。”

罢,谌丹坪手掌一翻,一道霞光便是映现在了他的掌心之间,赫然便是一枚储物锦囊,他屈指一弹,那枚锦囊便是落在了陆离手中。

谌丹坪正色道:“你去一趟南疆,将此物交给楚淮南,若是见不到楚淮南,交给那位掌兵三十万的楚墨也无妨,你告诉他,自此往后蜀云便不再欠他楚家一丝一毫。楚天卿即为蜀云弟子,若是因楚墨而死,我谌丹坪也不介意去南疆,效仿当年一剑开蜀的赵懿。”

陆离皱了皱眉,随即头答应了下来。

“那便就此别过吧。”

谌丹坪扬了扬手,陆离将黑驴交由书童牵走,就在陆离愣神的数十息之间,谌丹坪与那书童的身影,早已是消失在了官道尽头。

陆离暗自咽下了一口唾沫,止不住牙关上下打颤,“直娘贼的,这山里的神仙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