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雪花丝毫没有停息,翩跹舞动,银白人间,一丝寂灭的余辉微微浮动,一如黑夜中惨谈的烛光。

钟木院后花园内霞韫染、龙玄静、刳松道人、荷素练……坐在牡丹亭中商谈,采金也凑在霞韫染身边,清宁的吃着心。少时,封肖若、司马哲焦急赶来,近前行礼道:“庄主,枇雅娜各派掌门已经在启程赶来的路上,裳谶得知您答应,想在山舫住几日。”

霞韫染见他们脸颊酡红,知是下山饮酒,若不是枇雅娜让他们捎信,恐怕要闲玩几日方归,遂道:“下去吧,既然你们顽劣,童心未泯,就扫扫雪,冬天过后再修行。”

两人啼笑皆非,惶惶拜过后,悒怏而去。

刳松道人道:“想必裳谶害怕庄主改变主意,想来此盯着。”

龙玄静沉声道:“刳松道人,你的意思是怕我劝服庄主改变主意吧,你在替裳谶话,我看是给他出的主意。”

刳松道人是挟书院的管事,为人和善,今番却有些生气,冷眼道:“唆使恒璧湖一带的大势力,拉拢钟巫觋、平易年等人,你是想逼迫霞庄主退位让贤吧!”

龙玄静朗声道:“我那是想保住山舫,不让山舫落在奸人手中!”

刳松道人哼声道:“那平易年等焚寂庄弟子前来拜访庄主,言语之中已经透露出想拥立你来当庄主,那个时候你去哪里了?分明就是你唆使他们前来闹事,别以为老夫昏庸,老夫还是有些清醒,辨得出是非黑白。”

龙玄静怒不可止,那霞韫染道:“罢了,你们就不要再争执了……我意已决,不会改变,山舫的民宅多得是,裳谶要来就让他来便是了。恐怕这次沈鱼娘也会跟着,所以裳谶做事不会太出格,没什么可担忧的。”

她的话意味深长,如同短短的几个月特别难熬,是否能坚持下来还是未知之数。另吩咐道:“荷素练,你下去找枇雅娜,春节除夕夜酒宴就有劳她了,按照以前今年我们还在明镜台‘风餐露宿’,酒菜安排的好,多催促下枇雅娜,不能让无家的弟子感到孤独。”

荷素练轻应了一声,继而迈着莲步,动如流水,香气弥漫之时,她已身在门外。风刮而来,她若被微风吹起,凌空而去,眨眼之间已没了踪影。

白岈正与绾晴去拜见霞韫染,在看到荷素练后,喜道:“她采药去了?”

来至钟木院时,白岈倒咽口水,非常害怕霞韫染。绾晴道:“你怕挨骂?”白岈苦笑了几声,却见采金灰头土脸的抱着脑呆落荒而出,一副被瓜果蔬菜丢出来一样,白岈顿觉窘迫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绾晴默不作声,径自走了进去,白岈怯弱跟随而进,倒像一个傻子问候丈母娘一般。

霞韫染正在花园中修剪几株冬梅,旁边放着花篮,里面装满了花萼,院中干净的犹如雨后的春山。地面上的白雪并未扫起,她向来下雪不扫,水积不疏,天地一应变化尽顺其自然。她见两人前来,已知目的,笑道:“刚才采金跟我了……你们要下山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