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凝在听见南宫煊的声音时,简直比方才看见那个冒充东方流景的男人时都还要惊诧万分。

现在差不多是子时了,南宫煊不在皇宫之中陪他的大小老婆睡觉,怎地跑到倾城别院来了?

莫非今日这个是他设的局么?

但是,听他这个吃惊的口气看着不像是啊。

今日这事应该就是个乌龙,她跟北堂黔都被这个冒充流景的神经病给骗了。瞧那男子方才那副神情,当是十分崇拜流景的,但是,他他妈的,能不能别在这个挤咕眼儿上膜拜,好不好?

真心要被他害死了!

立在水墨凝对面的北堂黔在听见南宫煊的声音时也着实吃惊不小。

水墨凝吃惊之际,觉得整个牢房豁然之间亮堂起来,她凝眉朝前一望,发现前方还没有人,南宫煊那声音当是用内力传过来的,他内力极佳八成是听见自己的声音了,所以才说了这样一句话。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黔,等一会儿我怕是跑不了了,我们两个之中总得出去一个,一会儿我掩护你,你冲出去。”

北堂黔拒绝道:“不行,属下就算是死也要守在夫人身旁。”

“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身子不便,为了宝宝,我不能动作太大,你出去之后便派人去西玥送信给我大哥,让他来东琳救我,你找到流景之后告诉她我的计划,让他千万别来皇宫救我,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有办法让南宫煊不伤我的,你不用担心。”

她知道南宫煊的软肋在哪里,所以,只要用了那个筹码,南宫煊不会对她怎样的。

北堂黔听后还是有些犹豫,水墨凝又道:“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南宫煊他们现在还未进牢房,待他们进了牢房你插翅难飞,赶快走。”

“唉!”北堂黔重重地叹了一声之后便扛着机枪手中拿着麻醉枪朝外冲了过去。

水墨凝跟在了他的身后。

北堂黔冲出去的时候,御林军侍卫正准备打开牢门,瞧见里面冲出来一个黑衣人之后,那些御林军侍卫即刻将南宫煊围了起来。

“保护皇上!”

南宫煊被围在人群之中,当他瞧见一个黑衣人冲出地牢时,迅速说道:“抓住刺客!朕要活的!”

看这个黑衣人的身量,当是一名男子,不管他是谁,只要跟林瑾瑜有关的人,他都要抓住!

御林军统领范建即刻下令道:“抓住他!”

北堂黔眼眸一眯,拿着手中麻醉枪,对着那些朝自己围堵而来的御林军护卫打了过去。

“啊!好痛!什么东西!”

御林军侍卫中了枪之后便伏地哀嚎起来,南宫煊在瞧见如此场景时,眼眸微眯,万分肯定此人跟林瑾瑜有关,因为他手中的那个武器跟林瑾瑜当初掏出来的武器没有太大的区别。

北堂黔在打了众人数枪之后便提了内力飞掠而去,范建忙吼道:“快追!”

“慢!”范建下令之后却听南宫煊手一摆,说了一个慢字。

侍卫们当即就停下了脚步,但是却是转头盯着南宫煊,眸中带着不解。

南宫煊对众人说道:“抓里面那个就是了。”

这个男人跑不跑又有什么关系,林瑾瑜诡计多端,如若这些逃离而去,让林瑾瑜逃走,那么他就得不偿失了。

他想抓的人仅有林瑾瑜而已。

“是。”御林军得令之后便朝地牢开拔而去,兵甲铁器摩拳擦掌之声,铮铮而起。

众人涌了进去,人潮如浪花般叠层而起,却在进了内里之后却又一步一步地退了回来。

南宫煊走在比较靠后的地方,当他瞧见众人竟是朝后退了出来,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皇上……”其中一名御林军护卫转身回道:“里面有个人出来了,是个女子。”

“不过抓个女人而已,皇上至于这般大动干戈么?”侍卫的话音刚落,却听一阵清丽的声音从牢房内传来。

南宫煊在听见这个声音时,俊眉敛在了一处,这个声音果真是林瑾瑜的。

水墨凝已经拉开了脸上的蒙面布巾,她慢慢踱着步子朝外行来,每一步都十分地坚实而沉稳。

众人跟随着她的步伐又退到了牢门前,待她行至牢门处时便停下了脚步,她立在石门槛上,于众人中寻找那抹熟悉的声音。

隔着铁甲兵士,她瞧见了那个穿着明**龙袍的英俊男子。

他头束金冠,身着五爪龙袍,器宇轩昂,丰神俊朗,但是,他脸上的神情却是阴沉无比的。

“果然是你。”南宫煊看着那个身穿黑色衣衫的女子,当他瞧见她的腰身有些粗壮时,心底惊诧了一下,尔后,便咬牙吐出了这么四个字。

水墨凝看着南宫煊,唇瓣微弯,完全没有一分一毫的慌乱,她回道:“是我。”

南宫煊咬着牙,额头之上青筋已起,他伸手指着水墨凝喝问道:“你这个女人,你不是死了么?莫非你是诈死?烨呢?烨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你又为何会到倾城别院来劫狱?”

水墨凝盯着南宫煊,缓缓说道:“皇上,您一口气问了太多的问题,要让我如何答?我都记不得顺序了!”

南宫煊心中愤怒,呵斥道:“你少在这里跟朕巧言善辩,快快道来你今日来此的目的。”

“皇上,她是来找我的。”正当水墨凝与南宫煊说着话时,却见方才那个被关在牢房之中的红衣男子竟不知何时起居然立在了水墨凝的身后,不仅如此,他还恬不知耻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南宫煊眼眸一转,瞬时盯着那个红衣男子,蹙眉问道:“她是来找你的?你是东方流景?隐月宫的宫主?”

今夜,他本是想来倾城别院散散心,因为最近这些日子,他着实被凤吟殿的那个女人给气得不轻,如若他再不来别院走走,他估计会被那个女人气到血管爆掉,然而,到了别院之后却听这里的护卫说前几日抓了一个江湖中人,说是那隐月宫的宫主,他想着隐月宫势力很广且富甲一方,便想来会一会他,看看能不能将隐月宫收回己用,没想到,他此次前来还真是好处良多啊,居然让他见到了一个本该躺在棺材里的人。

林瑾瑜,她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欺骗自己!

红衣男子闻言并步上前朝南宫煊微微颔首道:“是的,这位侠女确实是来找在下的。”

水墨凝闻言转头朝那红衣男子吼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才不是来找你的呢。”

红衣男子闻言眸露诧异之色:“您方才进来时不是亲切地唤我为流景么?你不是来找我的,又是找谁呢?”

“我搞错对象了!”水墨凝真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不知羞耻的男人抽死,他真是聒噪死了,他不说话能死啊?如今被他这么一搅合,聪明如南宫煊,定然会猜到自己与隐月宫的宫主关系匪浅。早知如此,方才她该一掌劈死他才是。

水墨凝心中想法刚刚落下,果不其然便听南宫煊问道:“你喜欢的那个男子是隐月宫的宫主东方流景?是你与他一起谋害烨的?是不是?”

世人皆说东方流景嗜血如狂杀人如麻,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世上无人能敌,林瑾瑜她喜欢的是他么?

这样一个男子与烨相比,当真可谓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差别甚远。

南宫煊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立在林瑾瑜身旁的红衣男子,很显然,面前的这个红衣男子根本就不是东方流景,他太没气势了。

红衣男子听后,手一摊,对南宫煊是说道:“皇上,什么叫那个男子,我就是东方流景啊。”

南宫煊听后,俊眉拧住,旋即朝身旁的御林军喝道:“你们都是石头么?这个人这般聒噪,还不将他给朕扔出去喂狗?”

喂狗?

众侍卫在听得南宫煊的命令时,眼眸狠狠地眨了数下,这个男子是隐月宫的宫主,皇上今夜专程来见他,现在竟是要将他弄去喂狗么?

红衣男子一听要把自己拿去喂狗,遂拍着胸脯说道:“我可是堂堂隐月宫的宫主,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

水墨凝听着他的话,一头黑线,真不知道是从哪里蹿出来的一个极品神经病,他真是入魔太深了,流景怎地会有一个这般脑残的粉丝?

“给朕打走!”南宫煊内心纠结,片刻都不想见到这个冒充隐月宫宫主的人。

“诺!”

御林军侍卫得令之后果真上前伸手就打,那红衣男子左右招架,在众人的哄打之下终是被打了出去。

待红衣男子被打趴下后,便有两名御林军侍卫将他架了出去准备喂狗。

南宫煊目不斜视,一直盯着水墨凝,沉默半晌之后开口问道:“是不是你害死了烨?”

水墨凝悠悠回道:“烨还没有死呢。”

方才在听见南宫煊的声音时,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现在还不是时候让南宫煊知道东方流景就是南宫烨,一来是因为他们毕竟骗了南宫煊,南宫煊现在是皇帝,会做出什么举动是他们不可预料的,二来是因为现在的东琳与南临本就是剑拔弩张的,如若让南宫煊知道纳兰睿泽就是南宫烨,这简直就是将父王往火坑里推,他们不能这般不孝,三来是因为如若走漏风声,他们在南临却又要面临一场风暴,现在,一切事情以解蛊为首要任务,在这个关键时刻,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

所以,在大哥来东琳之前,她现在仅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用烨来作为挡箭牌,只有当南宫煊知道南宫烨还没有死,还在她手上时,南宫煊才不会害她,她才有了筹码。

因为,所有的人当中,南宫煊对南宫烨是有愧疚之感的。

而当她的大哥到来时,因为自己的身份是西玥的公主,即便南宫煊知道自己是用烨来拖延时间,为了国家的和平与昌盛,他也断然不会伤害自己分毫。

他没有必要为了自己而去与西玥为敌。

她本来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现在看来不行了,为了宝宝,她必须这样做,孩子对她来说是最重要的。

南宫煊听了水墨凝的话后,眸色一亮,显然带着惊喜之色,旋即问道:“他在哪里?”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南宫煊听后,心中惊喜忽而转为狂怒,竟是拨开众人闪身去到了水墨凝的身旁,他伸出手指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颚,逼迫她抬眸看向自己,他唇瓣紧咬,冷声道:“你没有资格逼迫朕。”

水墨凝睫毛轻扬看着南宫煊,说道:“皇上,我现在是怀有身孕的人,您可别这般粗暴,如若我肚子里的孩子有半点闪失的话,那么这一辈子,您都别想见到南宫烨了!”

“你敢威胁朕?”南宫煊盯着林瑾瑜,眸中迸射出了危险的光束。

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她以为她是谁?居然连他都敢威胁?当真以为他不会杀她么?

“我这不是威胁,我只是在告诉皇上您事实而已。”

水墨凝说得镇定无比,南宫煊眯眼盯着她。

她的肌肤光洁如玉,有几个月时间未曾见到她了,许是因着怀孕的缘故,她的脸颊丰腴了一些圆润了一些,却也更加美丽了一些。

今夜的她真的很像当初他初见她时那般,不管遇见什么样的事,她都可以风轻云淡地泰然处之,这一点着实让他钦佩。

可是,这个女子却为何这般不贞?居然还敢谋划纵火案将烨私藏起来,就为了她与那个东方流景双宿双栖?

一旦想到这一点,南宫煊的心就非常之痛,烨这一生从七岁开始便没了幸福可言,而今娶了一个女子竟然如此对他,不行,无论如何,他也要将烨救出来。

“要朕现在放了你,那不可能,朕一定要见到烨之后才会放了你。”

水墨凝回道:“最少五天至多七天,皇上就能见着南宫烨。”

算算日子,大哥那个时候差不多就会到达逸都皇宫了。

南宫煊眼眸微转,思虑良久之后终是说道:“朕量你在这几天之内也翻不出什么花花来,朕等着便是。”

反正现在他也将林瑾瑜抓住了,他现在就将她带回宫去严加看守,看她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如若她骗了自己,他定然会将她凌迟处死的!这事待他查清楚之后再告知宣王府的人。

如是想着,南宫煊慢慢松开了钳制住水墨凝下颚的手,随后撤开身子转头而去,只吩咐道:“将她给朕押回皇宫,严加看守。”

“是。”

御林军侍卫蜂拥而上,将水墨凝押解回宫了。

水墨凝跟着御林军回到皇宫之后,为首的护卫准备将她带去牢房,水墨凝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路朝前行去,越走越觉得方位不对,走了一会儿之后,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哀嚎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那么命苦啊……呜呜……娘对不起你啊……”

那护卫闻言陡然止住脚步回头一望,发现水墨凝不知何时起竟是坐在了地上,他收紧腰间佩剑转回身垂眸问道:“你怎么了?”

水墨凝抬眸看向御林军统领,慢慢站立起身,在他身旁小声嘀咕道:“你是不是想要将我带去牢房?”

那护卫只觉好笑,冷哼道:“哼,你本是阶下囚,不带去牢房却要去哪里?”

水墨凝扬了扬唇,说道:“你现在就去跟南宫煊说,如若他将我关去牢房,那么他永远也见不到南宫烨了。”

那护卫握住佩剑的手紧了一寸,他眼眸微转,回想起方才在倾城别院时的场景,又在心下掂量了一下分量,随后便派人去请示南宫煊了。

南宫煊此时已经回到了养心殿,自从他大婚之后,除了宠幸妃嫔以外,他基本都住在这里,他本已洗漱完毕准备就寝,结果却见容桂走了进来:“皇上,奴才有事禀告。”

“说。”

“林瑾瑜说不愿意住牢房,她……她威胁御林军护卫,说要是让她住牢房,她就不让皇上见到二公子。”

“啪——”容桂的话音落下后,南宫煊气得一巴掌拍向了床头木架:“她居然敢一而再再二三的威胁朕?”

南宫煊的怒气发泄之后,偌大的殿宇噤若寒蝉,容桂都不敢大声出气,这个世上,是不是只有林瑾瑜才能这般威胁皇上啊。

南宫煊脸色阴沉,眼眸半阖,一直不说话。

良久之后,容桂小心翼翼地抬眉问道:“皇上,奴才这就传话让护卫将她押去地牢。”

容桂话音落下后,南宫煊没有什么反应,容桂便转身离去,结果却被南宫煊唤住了:“慢着。”

“皇上……”容桂转身小声应着。

南宫煊说道:“将她带去北五所,派人严加看守。”

“诺。”

容桂得了命令便转身离去了。

北五所位于整个皇宫的东侧,离西六宫有些距离,这里本是为皇子准备的,南宫煊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这些宫殿一直空着。

水墨凝被带去了北五所一座偏殿之中,到得殿宇之后,那些护卫便密密实实地将她监视起来,水墨凝入了殿,找来盆子洗漱完毕之后便上榻睡觉了,现在的她十分需要休息。

躺到床榻上之后,她伸手抚了抚肚子,笑着说道:“宝宝,妈妈带你逸都皇宫五日游,你一定要开开心心的哦。”

话音落下后,水墨凝似乎听见了孩子的回音,她唇瓣微扬,含笑入睡。

南宫煊深夜带着水墨凝回了宫,这事瞬间就在后宫中传开了。

前段日子,南宫煊选了秀,也立了皇后,后宫充盈。

这一次,他深夜时刻带了一名怀有身孕的绝美女子入宫,这样一件事情对后宫中的女人来讲,绝对是一颗重磅弹,炸得后宫不得安宁。

玉华殿的封婷伊最先知道这事,因为她在南宫煊身旁待的时间最久,所以,南宫煊身旁却也有她的眼线。

翌日清晨,当封婷伊得知这个消息时,丫鬟佩儿正在伺候她洗漱。

“你说什么?你说皇上带了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入宫?”封婷伊不敢置信地问道跪在地上的小太监小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