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没有正面面对他们,但其势,其言,都能够说服这两家,起码比四皇子那种有意无意的威胁强多了。

但以太子现状,似乎并不是能长久的保证,这让霍家有了几分犹豫,特别是看到太子这般模样,霍长归直言,“太子殿下大才霍某佩服,只是做生意的总会有那么一些顾忌,毕竟,我们商家一旦被翻,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要让李淮做出一个维持长久利益的保证,商人,向来讲究的是利益,无利不起早,说的就是这个理。

李淮也明白霍家的担忧,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到何时,三年前的一次大意让对方得了手,导致他一直不能出门现人眼前。

而这三年多来,他的人就没有停止过找寻源头,最后只能查到了炎国这边。

李淮微沉吟片刻,视线落向陈家父子这边,四人一愣,不明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淮黑眸中闪过一抹诡光,缓缓道:“孤能给的是其他人无法给的,霍家能不能接,却是孤担忧的。”

霍长归一怔,细品了太子这话后,失笑道:“太子殿下太过抬举霍家了。”

商人想要走到最高处,无非就是跟皇家贴上标签,也就是所谓的皇商!

李淮话里透着一种我做了皇帝,必命你霍家为皇商的暗示,如果霍长英在此,必然能同李淮周旋两句。

霍长归细细品了这话后,犹豫半会,“还是那句话,商人讲究的是长久之计。”

霍长归回了句暗示,以李淮现在的情况,能不能长久还是个未知数。这句话的嫌疑是对太子的大不敬,却也是实在话。

霍长归观着李淮眸中之色,发现其并没有生气之类的情绪涌现出来,对太子更是欣赏了几分。

李淮道:“霍家能维持到如今的地步,势必同长久于计以及小心谨慎有莫大的关系,但如今,霍家真能长久于安吗?没有安,何来的长久于计?霍大少爷且细细想来。”

霍家和陈家同时答应他的会见,可不就是做足了前后分析的结果才肯点头的吗?这位霍大少爷到是有趣,绕着这个问题,让李淮透露他病情的控制,或者直白的说是他还能活多久。

两家都关注这个问题,李淮却无法给出。

他的命,自然是要拼命的保住,不给那些人有机会趁虚而入,想要夺他太子之位,他李淮偏偏活着慢慢膈应他们,然后再慢慢的从他们手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霍长归并未有半分的窘迫,深看着眼前的太子,如若不是三年前的大意,这位太子殿下的存在,完全可以轻而易举的力碾四皇子。

四皇子背后的势力确实是强大,但他的本身同太子相比,实在差得太远。

太子只有一个蒋府,从小到大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的爬稳了这个位置。

“太子殿下早了透于心,我们能答应坐进来,太子心中早已有大定,此时同我们在这里绕话,是不是有些显多余了。”陈澈有些瞧不惯李淮这副样子,也许是心里不满陆璇嫁给了这样的人,又或者在心里边认定李淮对陆璇不好,心生不满之下难免会忽略他的身份。

有些恼意下,陈澈忍不住冷冷出言,话语间很是不客气。

李淮幽眸微眯,细观了眼这位表兄,见其眼中有几分戾冷之气闪过,似对自己有些误解,当即道:“既然陈家已有意,坐观许久不发话,也不知现下陈家是否有改主意?”

陈逍朝陈澈摇了摇头,接话,“小儿无礼,望殿下见谅,霍家同陈家已有往来生意,是以,霍陈两家是同心的。”

陈家或许是因为陆璇投向你太子,但霍家就难说了。

所以太子你若是搞定了霍家,就是连同陈家一起搞定了。

陈家到是聪明,知道拉个霍家来垫背,以后万一出了事,也有一个霍家周旋一二。

奸商,奸商,无奸不商。

李淮神色淡淡,还夹着些冰凉,声线沉哑难听,细听者不难听出太子语话间的锋利,“行商谨慎是好事,但谨慎过头了,船还是会易翻。霍陈两家既坐在了孤王这里,也不必将话绕在暗里,直言又何妨。”

莫不以为他不知道霍陈两家想要窥他的命数长久,这些若是能说,他还是李淮吗?

“既然太子殿下能说这样的话,霍某也不怕让太子殿下降罪。太子将来能给我们的,我们自然能够接得住。只是霍某想要问一句太子,在将来,太子又是否能保证自己的长久?”

这是直接问他能活多久了,外面的传闻,他们两家人可不敢忽视了。

李淮闻言,眸光略略暗沉,淡漠的视线在四人脸上淡漠的滑过,那只恐怖的枯皱手指尖轻轻敲击着小桌面。

“孤王会有自己的孩子……也不知这样的保证能否让几位放宽心。”

陈家父子一噎,霍家兄弟沉默。

从这座院苑出来坐进了来时的马车,李淮慢慢地将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眼中依旧是方才的冷冽,只是嘴角此时噙了一抹笑意,“孤得抓紧时间将太子妃拐上榻才成啊。”

寂离坐在车辕边隐约听到了这句低喃,默然抬眸看天,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仍旧坐在苑中的四人,彼时正皱着眉头相对。

特别是陈家父子,太子那话分明是在说给他们听的。

至于太子口中的这个孩子到底是陆璇生还是别的女人,就难说了。

骆老找陆璇找得冒烟,从皇宫给皇帝探病出来后就直接往西城去,每天都在重复着一两次。

太子的座驾经过这边,刚巧就碰到了往西城去的骆老,之前曾请过骆老给太子看过病,寂离就一眼认了出来。

在李淮的车驾前低声说了一句,没多会儿就将骆老拦了请过来。

骆老知道太子患了怪病,做为神医,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怪病是为什么,只是这种盅毒实在世间仅有,实在古怪得很,他试了几种法子都没能清除掉。

“草民拜见太子殿下……”

“骆老不必多礼,”太子的马车就停在巷子边,左右无人经过,说话也极为方便。

纵然早知太子声如鬼怪,再次听到,骆老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边抹了一把汗,听一次就不想再听第二次的声音也只有太子能发得出来。

“不知太子殿下将老夫寻来,所谓何事?”

自己治不了李淮的怪病,前段时间,他都在寻找解决之法却无果。

“关于孤的盅,不知骆老可有什么新想法。”

“实在惭愧,老夫无能……”有愧神医之名啊。

“骆老不必如此,孤这边有了些线索,或许能够针对下药……炎国之地虽不是盛行盅毒之地,却有一处神秘之地,他们同佛教极为亲密却不似佛教,他们同炎国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骆老行走天下,必然对此地尤为熟悉才是。”

骆老瞪了瞪眼,突然拿手拍了拍自己脑袋,失笑道:“老夫糊涂了,到忘了炎国之地有这样的地方。只是,老夫在这里要寻一人,只怕不能随太子殿下的人前往炎国了……”

太子突然将他叫来说这些话,骆老马上知其意。

太子将身子往后挨了挨,有些懒洋洋道:“不知骆老在寻的是什么人?孤可以帮忙。”

骆老撸了撸小胡子,笑道:“金医公子!”

“金医公子……”太子闻言直皱眉。

这个少年,他接触过几次。

而自己这个盅毒,他说有法子解,却不能保证李淮的死活,是以让李淮找出喂养人。

那少年的医术之精妙,只怕连骆老都不及,他可是见识过两位医术的人,加之自己之前被金医公子压制了体内的盅后,就没有再发作过。

足见得金医公子的医术之精妙。

“不知骆老同金医公子是何关系?”

骆老沉目一眯,透着笑意,“师徒关系!”

李淮默了下,旁边的寂离吃了一惊。

这师徒是不是有些反差了?

“不知……骆老何时收的徒弟?”

这件事为何外边的人不知?骆老这样的人物,竟然没有人关注到他的传人,是骆老藏得太好了,还是他们这些人的情报出了问题?

如果是后者,那可就麻烦了。

“徒弟?”骆老哈哈一笑,摇头,“金医公子是老夫的师父……”

李淮和寂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