驽勒在马背上颠啊颠,纹斛在冷宫里面吃啊吃。

十天以后,纹斛瘦了一斤。

“为何朕的腰带又紧了!”

驽勒抓住纹斛的肩膀晃啊晃,啪嗒一声,袖子里藏的油纸包落到了地上。

纹斛看了看鼓囊囊的油纸包,再颇有深意地瞄了瞄驽勒那快陷进肥肉里的腰带。

驽勒别过头。

“这是朕给你带的,想吃就拿去,不吃就丢掉。”

一众宫人忍笑,王富财掩嘴,迈着小碎步凑过去将纸包捡起来递给纹斛。

“薛相公尝尝罢,这是陛下特意吩咐奴才请宫外的手艺人做的,还热乎着呢,油纸包着,没弄脏。”

驽勒赞赏地看了一眼王富财,后者翘着兰花指再次掩嘴笑了笑。

纹斛认得这个人,是驽勒身边的大太监,宁愿得罪驽勒也不能得罪他,所以他乖乖接过来展开油纸包,里头赫然躺着一个烤得香喷喷金黄黄油亮亮的鸡腿。

鸡腿好看。

上面清清楚楚的牙印也好看。

驽勒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个透,说谎当众被拆穿还是头一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瞄纹斛,却发现纹斛面不改色地一口一口认认真真啃鸡腿。

跟卫诚讨论军情时的神态一样严肃认真。

“你想吃?”

纹斛把啃了一多半儿的鸡腿往驽勒面前伸,驽勒看着面前那张小小的油晃晃的嘴巴,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伸手,抓了个空。

“大胆!”

食物被夺的愤怒一下子蹿了上来,驽勒抓住纹斛的手想抢回鸡腿,“啪嗒”一声,又一个油纸包从袖子里落了出来。

纹斛眯眼。

“噫。”

王富财再次躬身捡了起来。

“哟,这不是淑妃娘娘托陛下寻的花籽么,唉,瞧老奴这记性,竟忘了给娘娘送去。”

王富财拿着油纸包走了,驽勒拂袖,这回空荡荡什么也没甩出来,纹斛失望地收回目光,继续啃鸡腿。

“你当告诉朕不用缩减饮食也能减肥的法子,堂堂一国之君,总饿肚子也不是个办法。”

驽勒居高临下地看纹斛,体型上的绝对优势让任何人都会觉得压迫感十足。

压迫感十足的纹斛不紧不慢啃完鸡腿,在衣服上擦擦手,然后抚着心口说:

“啊,撑着了。”

驽勒:……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狠狠地打!”

纹斛被拖出去了,可没人敢真打他,皇宫里个个儿都是人精,哪里瞧不出来皇上这是在闹脾气,真打坏了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奴才。所以纹斛衣冠整洁地被请了出去,衣衫不整地被请了回来,身上的衣服倒是皱巴了,人却半点没遭罪。

驽勒哼了一声。

“不用节食不用运动也能减肥的法子倒是有。”

“我那会儿就是这样瘦下来的。”

驽勒一听有门儿,忙凑近了竖起耳朵取经。

“我背上被人拉通划那刀你看见过罢。”

纹斛进宫第一天就被扒光了,背上那点小花纹驽勒知道得比他自己还清楚。

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可宫闱密辛说来说去也不过那两样,纹斛没说,他也懒的问,皇室之人谁没有那么几条光辉战绩。

他昨晚上被蚊子咬了指甲盖儿一样大的包,他找人哭了么。

“那次差点丢了命,床上趴了三个月,起来的时候就瘦了。”

纹斛伸手在驽勒背上比划了一下,后者只觉得有些痒,从他手指划过的那条斜线蔓延开来,不多会儿整个人都痒了起来。

“大概就这么长,你要一次性到位还是分批次来?”

酥麻转瞬便被阴寒取代,驽勒看着纹斛那双沉恳的眼睛,一巴掌把他推到了旁边去。

“胡闹!”

驽勒气急败坏地跑了,留下纹斛舒舒服服在冷宫的院子里晒太阳。

端把躺椅,拿条毯子,再从旁边放碗儿茶。

吃饱了撑着揉肚子,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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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诚瞧着瘦脱了形的云娘心中不断懊悔,是他当初没本事,否则也不会让云娘一个弱女子替他受了这许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