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

纹斛伸出短短的手指戳阿宁的手心,他身上的肉多,指头上的肉也多,戳人的时候像挠痒痒。

“先生教训我说骗人不好,死了下地狱要被割舌头。”

阿宁一把把他的指头攥手里。

“会痒。”

纹斛抽了抽手指,抽不出来,索性就这姿势继续说:

“可是不说谎就活不下去怎么办?”

阿宁攥着那根短短的指头面无表情地道:

“我陪你下地狱,他们不敢割你舌头。”

“一辈子那么长,你要是忘了呢?”

“那我刻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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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果然撤了。”

杨梧和杨靖早早地从密道离开兰桂宫缩到秋水堂附近蹲着,纹斛说叫他们耐心等,兰桂宫一出事秋水堂这边没多久就会被冷落。

“你说他现在怎样了?”

杨梧还在感叹纹斛的好算计,耳边突然响起弟弟的这句话,她满不在乎地挥手: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杨靖哦了一声,扭身就往兰桂宫方向走,被杨梧一把扯了回来。

“你小子发什么疯!我是让你去秋水堂找你的小师弟你往兰桂宫跑干嘛!现在那里全是人!”

当初纹斛叫他们出来之前就嘱托过,兰桂宫一旦被搜查密道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他们出来之后不能再回去。于是兵分两路,他们来这儿趁机救李丰杨,纹斛自己想办法脱身,两边约好在离宫墙最近的那条密道口汇合。

“可是那个胖子不是个好相与的,纹斛得宠的时候都没法出来,更别说如今被人陷害失宠!”

犯错的宫人运气好不被当场弄死,大多会关进私牢,那里比兰桂宫难逃何止百倍!

“这才多久叫人的时候就连姓都省了。”

杨梧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杨靖答不上来,只得梗着脖子不说话。

知弟莫若姐,杨梧叹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图纸摔亲弟弟脸上。

“这里有条密道是通私牢的,他事先托我去探过,纹斛原是皇室中人对这座宫城比咱们要熟悉得多,他既说过有办法脱身就自然有办法,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也不拦着,李丰杨那边我来,一会儿原定地点集合。”

说着也不待杨靖反应,趁四周没人几个垫脚便跳进了秋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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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喜宫。

“那个贱人还活着?”

趁着努勒不在,淑妃将新近提拔上来的心腹丫头叫身边来问话。她脸上仍旧苍白,身子也确实虚,可能除掉那个小贱人,哪怕是真小产一次又何妨。

何况这次不过是遭些罪演场戏而已。

她还年轻,只要能挽回皇上的心,哪怕是利用他心底的愧疚呢,若能将人拴在身边,她往后便有大把机会为他孕育子嗣。

“薛纹斛被关进了私牢,想是陛下还想再核实一番,不过主子放心,咱们这回拉了那几位下水,定不会叫人拿住把柄。”

努勒继续查也不过是叫自己的心腹暗卫去查,纹斛的身份尴尬,这种事一旦被外边的人知晓他只有死路一条,努勒不可能还有第二种选择,只是他没想到,不仅是朝中那群老顽固容不得纹斛,对他忠心不二的暗卫头子照样见不得薛纹斛这个余孽作妖。

他薛纹斛这次想翻身,难如登天。

“我还是不放心。”

淑妃心里纳闷儿,她总觉着薛纹斛这人邪门儿得很,这次的事太顺利,好似有他主动配合一般,且听说他自下狱后半句辩解也无,该招的全招了出来:如何早早得知淑妃有孕,如何托人寻药下在努勒身上,一条条一桩桩,交代得比她知道的都清楚,如此虽说免了皮肉之苦,往后却再无翻身可能,那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为免夜长梦多,你告诉他们,找个机会直接结果了他。”

“奴婢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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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囚室之中传来暧昧的声响,外头候着的侍卫知趣地后退了一截,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打扰皇帝的雅兴,顶多在心里骂猥*琐地笑几声而已。

纹斛睁着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囚室顶部,那里有破烂的蜘蛛网,可是没有蜘蛛,也不知道被哪一代的牢友捉去打了牙祭。

一双不算陌生的手在身体上四处游走、啃食,本就单薄的囚衣早已不知所踪,他不躲,不挣扎,连哭闹都没有。

如果呼救有用,他不吝惜吼一嗓子,哪怕是吼得吐血也不会眨一眨眼睛。

可是没用。

从来就不会有人来救他。

或生,或死,他从来能靠的只有自己,当自己也靠不住,他就活该下地狱。

“看着朕!”

纹斛闻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企图将视线集中到声源处,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办法做到,眼前模糊一片,只依稀看见一团明晃晃的颜色。

晃得他想吐。

“看着我!”

努勒从来都知道纹斛并不看重他,可他没想到自己竟被他忽视到如此地步,哪怕他扒光了他的衣服,哪怕他下一刻就要侵*犯他,他依旧不把他当一回事。

“我是你男人,你看清了,我是你男人!”

努勒不受控制地狠狠卡住纹斛纤细的脖颈,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微微凸起,他突然又受惊一般缩回了手,只能换了嘴上去捉住他的唇狠狠撕咬。

看我一眼。

你看我一眼。

你好歹……看看我……

努勒绝望地吻着纹斛的唇,这是他第一次亲吻他,或许根本算不得吻,不过是单方面地撕咬宣泄,粗暴不带丝毫技巧,无关情*欲,一切行为都带着浓浓的不甘与认命,最原始的唇齿交锋下舌尖很快浸到一丝甜味,努勒眼睛红得更厉害,收回的手在纹斛的脊背上慢慢下滑,目的极为明确地挤进了他曾臆想过无数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