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巧从旁盯着无趣,咿咿呀呀地叫着想让阿乌来换班,只可惜阿乌不愿靠近卫宁,任她喊破了喉咙也不愿过来,如此翠巧只得寄希望于孔善早日回来,盼星星盼月亮,只盼来了一地烟尘——也不知是被哪个混蛋绊住了脚步。

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做小厮打扮的孔善见到了多日不曾见过的薛纹枢。

“卫诚那厮竟敢打你!”

薛纹枢将满是淤青的手腕和脚踝缩进了衣衫之中,他的手还有些脱力,脱臼了一晚上今晨刚正过来,回收的速度难免慢了些,这才让孔善看了个清楚。

“无事——今天叫你来只是想提醒你,你们这般大摇大摆地跟着有些太招摇,昨晚要不是我拦着卫诚已经去了你歇息的马车。他是前朝旧人,保不齐还记得你这张脸。”

“多谢殿下相助,是臣大意了。”

孔善伏地道谢,这般郑重的做派看得薛纹枢心底有些发虚。他昨夜虽说是看见了卫诚往别处走,可具体要去哪儿却是没看清的,只不过是一时昏了头被嫉妒淹没罢了。

他舍不得这个男人。

这是他最后一根稻草。

“复国之路艰难,孔大人可曾想过多几番助力?”

“军中之人倒是物色了几个,只要钱粮一到位,定会群起响应。”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挑拨卫诚同皇帝之间的关系,趁着鹬蚌相争之时坐收渔翁之利。如今因为朝云山一事这两人算是没了齐心的可能,只要再稍加煽动,卫诚造*反不过早晚的事。

“孔大人可曾想过——再添一份助力。”

“殿下的意思是……”

“卫将军乃当世英才,可惜因这狗皇帝设计挑拨父皇灭了卫国公一家,否则也不会反投贼人帐下,只要能解除误会卫将军定会弃暗投明,如此对我等岂不是如虎添翼?”

孔善心下鄙夷,面上却仍旧恭敬。

“殿下所言极是,只可惜……”

“可惜什么?”

孔善面露难色。

“恕臣直言,京中之人皆知殿下同卫将军……”

“大胆!”

“臣知罪!”

孔善惶恐伏地,却是并不因此打住,反倒大着胆子将话说了个全。

“若卫将军转投殿下麾下,天下人不会说什么误会解除将功补过,也不会赞殿下深明大义有容人之量,而是会说……会说殿下以色侍人求得江山,殿下,请三思啊!”

薛纹枢被孔善一番抢白气得面红耳赤,却不知是生气居多还是羞愤居多,可是他再怎么痛恨孔善这番话,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他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能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那孔大人的意思是?”

孔善压低了嗓音道,

“待到大业得成,殿下若舍不得那卫诚,将其改名换姓招入后宫当个男侍便是,好过叫他功成名就妻妾成群,见天儿让别人记着从前那段往事。”

这番话虽然出格,却是彻底将薛纹枢点醒了——卫诚如果一直都是卫诚,那他就是许再大的恩典也不可能独占他,他依旧会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往后哪儿还有他薛纹枢的位子?

倘若折断这人的羽翼,收入后宫之中……一切烦恼就迎刃而解了,他不用再担心卫诚被别人抢走,也不用再烦心别人拿着从前那段历史说项。

仿佛是解开了困扰已久的心结,薛纹枢连日来的阴郁终于消散开去,心情好了,对于孔善提的要求自然也就不再那么抵触。

“那薛纹斛已死了三月有余,却不知护灵人有没有再联系过殿下?”

薛纹枢是知道孔善在打皇陵的主意的,一开始他也强烈反对,父皇宁肯亡国都不肯掘帝陵,他怎么能做这千古罪人。只是他们如今举事缺钱少粮,只能走这条歪路子。

罢了,先同祖先借一点儿,往后造下太平盛世再还回去就是。

“只有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一回,往后便再没见过,有消息了我会立即通知你。”

得到保证后孔善退了出来,没多时真正的小厮又回到了车上。这一进一出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毕竟薛纹枢身份特殊不同于一般男人,对待将军的“女眷”,他们自然不能也不敢关注太多。

队伍就这么往南走着,孔善一行也这般大摇大摆地跟着,直到再一次得到了护灵人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