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

京城的节日氛围与往年有所不同,这完全得益于中华银联对民众发放的贷款。

往年节衣缩食的贫苦百姓手里有了现银,减去来年春种的开销,他们都略有结余,固然不能大操大办,但剪窗花、贴春联这种事儿必须得有,境况稍好点的家庭还会给孩子们置办一身新衣或给儿子买点爆竹、给女儿扯两尺红头绳。

底层劳动人民只关心穿衣、吃饭,京城的达官显贵乃至富贾豪商,他们更关心朝廷风向的变化,专利司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走进他们视线的。

专利司隶属于工部,前金陵府尹孟易孟大人就任司长兼任工部右侍郎;与此同时,由内阁票拟、正统皇帝朱批的《专利法案》正式生效。

《专利法案》的条文都是陈煦提供的——他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他不过是从笔记本电脑上誊抄一遍——草案上呈阁部即引起了轩然大波,无论从行文的格式还是文字的严谨性都无可挑剔,毫不夸张的说一句,千! 金难改一字。

《专利法案》提出的关于知识产权的概念简直成了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可谓有人欢喜有人愁:靠手艺吃饭的匠人,他们谁人没有一两手绝活?经营实业的商人,哪家没有独特的工艺?就以药行为例,哪家成药铺子没有自己的秘方?

他们为保存秘方可谓殚精竭虑,可这又如何?百密总有一疏,高手甚至能从药渣子里分析出成药的配伍,该法案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文人士大夫大都嗤之以鼻,他们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难道低贱的匠人的手艺也能受到朝廷律法的保护?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是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自专利法颁行以来,朝中御史言官弹劾的奏章仿佛雪片似的飞进皇宫、飞到了正统皇帝的龙书案上,他们最开始弹劾的只是法案,不知是谁从什么渠道得知这背后竟有陈煦的影子,他们的目标渐渐的转移到陈煦身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那些读书人可谓咬牙切齿,若非要顾及自身清誉,他们早就飚脏话、问候陈煦的祖宗十八代了。

关于陈煦的对策,正统皇帝起初也是半信半疑,中华银联成立后的一系列惠民政策让百姓受惠。京城比往年多了欢声笑语,这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当然,他更不会忘记陈煦“赔本赚吆喝”还要对百姓声明这都是朝廷的政策、是皇帝陛下对百姓的体恤的一系列说辞,这样的人不是忠臣还有谁是忠臣?

御史对陈煦的弹劾触怒了正统皇帝,所有的奏章留中不发,他不仅将靖国公的爵位还给了陈煦,而且赐他蟒袍玉带、许他宫中骑马、乘轿。

陈煦深受帝宠,忠国公石亨、大太监曹吉祥都看在眼里,哪个心里能好受?

当然。他们都是人精,这种时候跟皇帝陛下唱反调,这只能陛下心生芥蒂,曹公公的其中一个干儿子向干爹进言说陈煦毕竟年轻。志得意满难免自我膨胀,这叫捧杀,捧得越高摔得越痛,曹公公深以为然。

自此。朝中御史言官对陈煦的弹劾数量直线下降,甚至有趋炎附势之徒登门自荐表示甘当国公马前小卒。当然,陈煦都一口回绝。他以前读史印象最深的有两句话,其一曰,功高震主;其二曰伴君如伴虎,但凡那些骄横狂傲之辈大都是没有好下场的,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陈煦进宫拜见皇帝或探望思柔公主,他也没有骑过马、乘过轿,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至于那蟒袍玉带,除非皇帝宣召,他平常很少穿的,别人问起来,都是一天三炷香供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