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村的生活倒是很清静,清净得感觉这里都不太像香港了。

每天清晨睡到自然醒;不出围村就有卖早餐的,从港式早茶到烧饼油条,倒是挺全;上午出去买个菜和周围的街坊聊聊就过去了;下午看看报纸杂志,做个晚饭,一下子就又到了晚上。刘涟和关蜀勋从来都不是闲得下来的人,在这儿住了一个月,都直呼自己已经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刚开始是不适应,后来简直爱死了。

甚至刘涟都说,这是她以前最渴望的那种梦想中的生活。没有债务威胁,不必为生计奔波劳碌,不用有目标不用给自己划道线拼了命去奔,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漫无目的,悠游自在。

关蜀勋却是想起了曾经和阿rain在一起时渡过的美好的日子。虽然名义上是街头混混,但那时候反而来钱快,睡得晚起得晚玩儿得开,不必看着日头生活,有时候过着过着不看日历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就好像现在这样。

这样虽然过得糊涂,但却未尝不是一种乌托邦中才能存在的美好人生。在这样的人生中,阳光才是暖的,花儿才是香的,周围的欢声笑语才是会令人会心一笑的。

公屋的生活就像一壶酒,简直让刘涟二人彻底迷醉了。本来只是为了看看情况兼养伤才会住下,但住着住着,他们却真心爱上了这里,差点都把之前的目的忘光了。

直到那一天,有个新来的搬入公屋为止。

“师,师兄?!”

刘涟简直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手里拎着的菜篮也松开了一边,刚刚买回来的新鲜脐橙滚了一地。

站在她旁边的关蜀勋也是一愣,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刘涟简直是无所不能什么都难不住的人,一向那么淡定的人怎么突然……他不再和街坊聊天,转过头望向刘涟痴傻所望之处。

那个方向现在只有一个来人,男,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并不高大,但却很结实,露出的手臂上可以隐隐看见肌肉,看样子是个练过的。长得倒还算靓仔,但是看起来气色不好,胡子拉碴很憔悴。是不是high过头了还得看他的眼睛才知道,但他却臭屁地戴着一副黑超,挡住了关蜀勋的视线,也挡住了他自己的表情。

“认识吗?”关蜀勋笑容不减,不动声色地悄声问道。但刘涟并没有回答他,视线却一直没有错开。

那是师兄吧?是季秋生没错吧?

虽然看起来年纪大了很多,又是一身与之前差异很大的现代装扮,脸上又戴着一副大黑超。但是刘涟对秋生实在太熟悉了,别说只挡眼,就算是挡了脸也能从身量气质上分辨出来他的身份。

难道秋生师兄也穿越过来了?又或者,这位是秋生师兄的后代?不对啊!他明明已经出家了!

刘涟紧紧咬住下唇,她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很突兀,周围的人会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她实在是控制不住,即便转过头,也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偷眼去看那个人。

“请问你找哪个啊?”燕叔刚刚睡醒拿个苹果当下午茶,听大家闲磕牙呢,正好履行一下自己的职责。

“我叫阿豪,我租了这里一间屋。”那个人的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冷冰冰,递上租屋合同之后之说了这一句话。

燕叔之前已经和这个人联系过的样子,这样一听便将正吃着的苹果咬在口中,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拿过那合同看了一眼又递还给阿豪。“好啦,跟我来啊。”

“我们也回家去吧,该煮中饭了。”关蜀勋已经捡起了地上滚落的水果,从刘涟手中拿过了菜篮。“少陪。”两个人对刚刚还在聊的街坊们点点头,慢慢往回走,实际上就是跟上了燕叔他们,一行四人,一起上了电梯。

虽然听壁角不光彩,但还是收集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燕叔那个人一向除了爱睡觉就是喜欢与人闲聊,公屋上下就没有他不认识聊不起来的人。虽然那个叫阿豪的很冷淡,看起来因为被频繁搭话也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但他们收集到的信息却一点都不少。

原来这个叫阿豪的人原本是个电影明星,当年还算红,但是现在已经过了气的样子。燕叔居然还问人家为什么搬到这里来,是不是来体验生活的。都搬到这种贫民区了,问这种问题有打脸的嫌疑啊!燕叔真是不一般地爱八卦……人家的脸色已经很不好了啊喂!

关蜀勋默默看向那个叫阿豪的,他根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电影明星。即便是过了气的,他年纪也不算小啊,肯定是能记得的。但是……

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燕叔按的是二十四楼,刘涟他们却住在十六楼,电梯到了他们便先下去了。二十四楼据他们所知只有一家是空等出租的,好像……死过人?

在他们刚搬进来没多久的时候,就已经被街坊邻居们科普过这楼里的一切了。当时还有人说他们没有在网上直接租而是来实地考察实在是太明智了呢,因为这楼里除了他们现在所租住的十六楼的单位是又干净又‘干净’之外,其他的不是太脏就是‘太脏’。

‘太脏’指的就是那个,二十四楼那户就是凶宅没错。当初那里住的人曾经发生过不太好的事,之后也正是因为那里被传得很凶,没多少人续租,所以才没显得太脏乱。

但是当时来的时候刘涟就已经到那个传言中的‘高危地段’考察过了,挺干净,并没有鬼,朝向还比十六楼他们家好。如果不是那样会显得太突兀,她都想和二房东退租转租这一间了。而现在,这个新来的长得很像秋生师兄的男人应该是就住进了那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