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时候,似乎最适合出门了,钟意很久没出门,坐在马车上,心情很好,紫烟以前跟着钟意做过这种事,还是遍访京城的面粉铺的时候,那时候她们可连个马车都没有,都得靠脚,因此就很感慨。

银蝶则非常新奇,不停说这说那,可是阿四阿九是两个闷葫芦,银蝶说十句话,也换不回这哥俩两个字。

一行人谈笑风生的,当天晚上随便找了个客栈住宿,钟意很久没出门,和紫烟银蝶一个屋子,说了半宿话,到天都快亮了也没睡着。

第二天几个人就起得有些晚,虽然开辟渠道的事是大事,也该着急,但卖摘星阁的银子也没送来呀,看好了没钱,怎么开通。所以也不急了,几个人走走停停逛逛的,反倒像春游。

现在是春天,田里的油菜花开得很热闹。古代的空气可不是盖的,钟意在马车里坐不住,索性坐在了马车外边,让春风吹拂脸颊,感到心情很好。

可恨现在没有相机,不然就一路自拍下去了。

工作的时候,面对多大的难题,钟意都不慌张,她有把握一个一个解决掉。

无非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每经过一个村子,钟意就下去看看这村子的菜地,也看看村子周边的环境,想着这个村子适不适合做白鹤楼的原料基地。也有散落在村间的面粉作坊,钟意也一家一家地去看,和人谈。

就这样走了十天,看了好几个村子,紫烟和银蝶真正见识了钟意的本事——与人交谈的本事。

她们的姑娘,以无与伦比的耐心,跟这些不懂经商的人交谈,说着她的计划,将来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一连走下去几个村子,她们姑娘都是谈过来的。

做生意,其实拼的就是细节和耐心,还有一份坚持,当然也需要运气。

运气是控制不了的,其他却是能控制得住的,钟意要求自己,在自己能做的层面上,努力做到最好。

这期间阿九自己以脚力回去了一趟,回来报说摘星阁还在卖,因为价格太高,一时间没有卖出去,但有好多主顾问了,然后沈澈和静容还是在外边办事,没什么消息。

钟意也不以为意,索性在某个种了一大片油菜花的村子找民家住了两三天才走,这几天里每天吃吃喝喝我玩玩的,倒是过得很自在。

又走了几天,终于遇到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基本都姓张,田比别家少,基本都是种菜的,因为离某个县很近,村民大多靠挑担卖菜为生。

钟意又找到那县里,又看好了两个做面粉的铺子,老板也姓张,都是两夫妻雇着几个伙计在做事,人也很老实本分。

毕竟是离京城更远的地方,比京郊的那些人,还要淳朴些。

几天下来,钟意已经相好了地方,哪个村子产酒,哪个村子有菜,还有哪个村子有面粉铺子,都打听的一清二楚,也和村子里的人谈了个七七八八。

钱嘛,足够她开通一个原料基地,然后再做一条物流了。以后她就让她开通的物流每日往京城给她送货,路上要花钱,但是京城的人也贵,地也贵,算来算去,成本还是会下降的。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可摘星阁一直没卖出去,钟意不禁有点懊恼,自己是不是心太急了。应该揣着银子再来相看的。谁知道她以为事情很难办的是建渠道,没想到难的是卖产业。

放松下来的钟意就不着急了,又找了个风景不错的村子住下来,每天只是玩,人都有点胖了。

这一日,钟意正在借宿的老乡家和那女主人闲聊,紫烟和银蝶出去采花了,阿四阿九因为是男人,不好在屋里,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看外边那女主人的儿子忽然蹦蹦跳跳走进来,说外面有个人找钟家姐姐。

钟意以为是送银子的来了,也没多想,就迎出门去。

却是钟意不认识的人,穿着一身长袍,在这个到处都是身着短打的农夫的村子显得很乍眼。

“请问你是……”钟意疑惑问道。

那人笑着对钟意说:“姑娘不认识我,我却认识姑娘,说一个名字,姑娘就知道了。”

“沈澈。”那人笑着说道,“沈二公子吩咐我来接姑娘。”

“来接我?”钟意起了疑,并没有动过步子。这人以为她是三岁的孩子吗?说个名字她就会跟他走了?

他以为他是谁啊,她又是谁啊!

看钟意不挪步,那人并不吃惊,又从袖中掏出一件物事,对钟意晃了晃,笑着说道:“看到这个,姑娘总算信了吧!”

钟意大吃一惊,也不及多想,连忙提着裙子跟着那人走了出去。

那人手里拿着的,是沈澈从来不离身的那把乌金扇!

钟意一边跟着那人走,一边急急地问:“你们公子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人呢?为什么不亲来,又派了你,我们这是去哪里?”

那人也不回头,只管往前走,只说“姑娘跟我来就是了”,钟意心下大大生疑,可看那人手里的乌金扇,却是如假包换的,那一定是沈澈的!

难道是沈澈出了事,这人以为她是他掌柜,有钱,去找她赎她?

钟意心头乱乱的,想到沈澈可能会出事,感觉大脑都不会思考了,再看向那人手里的扇子,怎么觉得那乌金的扇柄上,有一抹鲜红,是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