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是里面有一半是这个等级的翡翠,那得值多少钱啊!”

“要真能出那么大块翡翠,值几十亿也不过分。”一个懂翡翠行情的人压抑不住激动。

“几十亿?”不知道翡翠真正行情的人,只对数字有概念,而几十亿对他们来讲,那就是个天文数字,世界首富好像也就几十亿吧?

这些平日里高雅矜持的客人,此时各个兴奋得满脸通红,像是没有见过市面的小市民一样,热烈议论着,伸长了脖子看那块切开的翡翠原石。

几十亿可不是几十万,在场很多都是S市的名流,但是有几个见过那么多钱,即便所经营的公司市值几个亿甚至几十亿,那也不是他们个人的财产。

这么多钱,足以让他们像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

在喧哗声中,解石师傅已经开始第二次切割。

一刀穷一刀富。

该怎么切也是有讲究的。

之前已经研究过切法,并画了水线,不过每一刀下去之前,都要重新观察,确定新的线条。

这些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已经有人做了。

现在进行第二刀切割,众宾客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除了切割机与石头摩擦发出的刺耳声音外,听不到其他声音。

第二刀下去,却是白花花一片。

没等大家提出质疑,陆奕臣便解释道:“切得太薄了。”

他拿出强光手电筒,对着切面照了照,观察片刻,说道:“向内两公分切开。”

第三刀切下去,便有人喊道:“出绿了!”

被石头粉末遮掩,但依稀能够看到绿色。

陆奕臣也松了口气,旋即心头狂喜。

从表壳到肉只有五公分的废料,这比他们的预期还要好。

另外几面要是也如此,那这次真的是大涨!

一想到马上就能赚几十亿,然后名利双收,陆奕臣心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宁惜玥淡定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嗤笑,高兴得未免太早了。

一个解石师端着脸盆,向切面洒水。

陆奕臣等着大家的赞叹,他并没有看清楚第二个切面。

却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惊呼穿透而来。

“咦,这是翡翠吗?怎么那么难看?”

陆奕臣心道不好,扭头一瞧,脸色剧变。

而站在不远处观看的陆临涛,险些栽倒在地。

不!

怎么会这样!

第二个切面出来的确实是翡翠,但这翡翠已经没了预估的价值,甚至可以说从高档翡翠变成了低档翡翠。

只见巨大的切面上,遍布着一些黑绿色的绺状和片状纹路,这些不规则的颜色像一张大网爬满整个切面。

内行人都知道这是什么。

“好大一片癣!”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声音非常大。

在场的几乎都听清了他的话,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立刻有行家给大家普及,媒体记者立刻将镜头对准说话之人。

“癣在原石中表现分为枯癣、乃却癣等,我在这里就不逐一而谈了。来说说癣和赌石的关系。赌石分很多种,赌种、赌水、赌色……还有一种称为‘赌癣’。”

“赌石赌癣,十赌九垮,一涨就是在癣的下面容易出高色,一般癣色共生,如果表皮的癣进入玉肉不深,也就涨了,还是大涨。”

“那这块翡翠是赌垮了还是赌涨了?”记者适时问道。

那人笑了笑,“这话问到关键了。虽然我们常看到市面上一些翡翠带癣,就像我们常说的飘花,其实也是癣的一种,只不过是透明的,所以才称之为飘花。如果癣的面积不大,只要雕刻师处理得当,并不影响翡翠的美观和价值,甚至有些客气偏爱这类翡翠。但是——”

他故意顿了一下,看大家都等着自己说,才发出一声长叹,继续说:“但是,癣不是翡翠,虽然有些癣是绿癣,但依然是癣,别把它和翡翠混为一谈,那只是另外一种晶体而已。癣吃掉玉肉的色,会影响美观,如果癣吃肉过于严重的话,抛光出来的成品光泽十分粗糙,没有翡翠那种质感,可想而知价格不会高。”

“也就是说陆小先生赌回来的这块翡翠原石垮了?”

“现在下论断为时过早,你们也看到了,中间那个切面很漂亮,只要这癣吃的玉肉不深,这么大一块翡翠,还是能够大涨的。”

最后这一句话将陆奕臣的心也稳了稳。

是啊,那么大块石头,癣不可能吃到最里面去吧?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时值深秋,在户外站着,还能冒出一头冷汗,可见陆奕臣刚才有多惊恐。

此时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手脚冰凉,手心里也湿透了。

陆家其他人的情况不比他好多少。

陆母身体一软,倒在陆圣鸿身上。

陆圣鸿也是一阵阵后怕,差点儿就冲到陆临涛面前问他该怎么办。

宁惜玥观察了一下,最镇定的反而是陆临涛。

一开始得知切面全是癣的时候,陆临涛的确也露出了错愕慌乱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收敛了起来。

表情变化极快。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块翡翠上面,因而,除了宁惜玥外,恐怕没人注意到陆临涛的神色变化。

他拄着拐杖走过来:“癣分活癣和死癣,活癣吃肉,很正常。”

大家见老爷子那么淡定,议论声不由自主小了下来。

陆老爷子和翡翠打了一辈子交道,比他们懂得多。看样子这种情况他不是第一次遇见,应该不是特别糟糕,要不然老爷子这会儿得心脏病发作进医院了吧。

“爷爷。”陆奕臣走过去扶他。

陆临涛伸出手:“把强光手电筒还有放大镜拿来。”

陆奕臣连忙将工具递给他。

见陆临涛亲自出马,大家都兴致勃勃观看。

传说中的赌石之王啊,估计这是他们第一次,同时也是最后一次观摩了。

陆临涛其实远没有表面上表现的那么镇定。

在发现整个切面都是黑绿癣后,他心里便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这种直觉无数次帮助他在举其不定时做对了选择。

这种突如其来的危机,令他不安恐慌。

只是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余光瞥见宁家几人。

他们神色淡定从容,脸上看不到半丝错愕,就好像……好像他们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怎么可能!

人类科学发展至今,还没有一种仪器可以准确地判断出一块全赌的翡翠原石里会不会出绿,能不能出高绿。

而这块石头他之前也检查过,浑然一体,绝对没有被人动过手脚,也就是说没人切开过。

既然没有切开过,宁家又凭什么早有预料?

陆临涛心念电转间,目光忽然在宁惜玥手腕处顿住。

再然后,瞟了眼宁惜玥的脸。

她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态,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道这是个圈套?

陆临涛心中大惊失色,表面上都遮掩不住这种骇色。

“爷爷,你怎么了?”陆奕臣挡住众人的视线,低声焦急地问。

陆临涛迅速回神,并且极快地作出反应。

“爷爷,你怎么了?”陆奕臣见他突然晕倒,连忙伸手扶他。

陆临涛脸色苍白地倒在陆奕臣身上,他手里的拐杖掉落在地。

这一幕来得突然,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爸,爸你怎么了?”陆圣鸿和苗秀月慌张地跑过来。

“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啊?难道是陆老爷子发现了石头的问题?”

“很有可能啊,要不然这大喜日子的怎么会突然晕倒。”

“那也不一定啊,陆老爷子前段时间不是进过医院嘛,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出毛病,说来就来,哪里能预料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