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需要一个不会受人非议的身份。”纪臻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个我也知道,不用你强调。”宁惜玥蹙眉,她确信自己能够在物质条件方面给儿子最好的,可是,她也明白,单纯的物质并不能满足一个孩子的成长需要。

一个孩子健康成长,更关键在于环境,家庭环境、学校环境以及接触的社会圈子。

可是……

纪臻道:“你先听我说完。”

宁惜玥看向他。

“我刚才说那话,不是在和你开玩笑。”

哪句话?

“我们结婚,可以签婚前协议。”

宁惜玥刚要跳脚,听到后半句话,脸上顿时露出几分诧异之色。

“婚前协议?”

“对,也就是形式上的婚姻。”

宁惜玥蹙眉。

纪臻盯着她的眼睛问她,“你会嫁给别人吗?”

宁惜玥沉吟:“也许……”

纪臻不等她说完,便沉声道:“你如果嫁人,儿子归我。”

宁惜玥张嘴要反驳。

纪臻又抢话道:“我这辈子不会和别的女人结婚,果果跟我在一起,不用担心被后妈欺负。如果你要嫁人,就不要跟我争儿子,而且你也争不过。”

宁惜玥闭上嘴,沉默半晌,坚定地说:“我也可以不嫁人。”

纪臻扬唇:“那正好,你不会嫁给别人,我也不会娶别人,我们两个正好凑一对。你是不是不想嫁我?”

宁惜玥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

“我刚才说过,这只是形式上的婚姻,有名无实,事实是你不打算找别的男人,那么有没有那张证,并不会干扰到你,不是吗?”

宁惜玥无法反驳,竟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

“我们可以先签订婚前协议,就结婚之后的各种行为进行规定,按协议办事。如此一来,既能给果果一个完整的家,又没有违背你的本意,而且以后也不用面对外公的恳求或者逼迫,一举三得。”纪臻目光深邃地望着她,“你意下如何?”

宁惜玥从来没想过和纪臻搞形式婚姻。

不过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既能够解决她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又能给果果一个健康和谐的成长环境。

“三天后就是果果满月酒了,你考虑的时间不多。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你如果真的为果果好,就不要再推三阻四。”

纪臻深深望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仿佛她说个“不”字,就是对儿子不好。

“我考虑考虑,你先出去。”

“好,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纪臻站起身。

“才半个小时?”

宁惜玥惊呼。

纪臻低头,挑了挑眉:“协议具体款项,还要一一列出,那需要花不少时间,给别人下请帖,果果的名字,你要冠谁的姓?”

这些都需要在这两天完成,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刻不容缓。

“好吧,半小时就半小时。”

宁惜玥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纪臻抬起长腿往外走,背对着宁惜玥的俊颜,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宁惜玥在屋子里纠结了三十分钟,发现这个办法竟然是目前最好的。

她这几天为此事很纠结。

在宝宝出世之前,她想过生完宝宝后,就带着宝宝远走高飞,不让纪臻找到,那样纪臻也没法这是他的孩子。

可是调包一事,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后来周老他们也来了,她想说宝宝不是纪臻的儿子,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不了口。

周老千里迢迢地赶过来看望宝宝,听说还带着病,她无法狠下心来骗老人家。

关于宝宝的爸爸是何人,似乎大家都已经默认是纪臻。

等她从最初的浑浑噩噩中清醒,想要再说不是,也已经来不及了。

最近几日周老一直念叨着果果需要爹妈,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要他们俩别再任性,多替儿子考虑考虑。

说穿了,那些都是念给她听的。因为不肯和纪臻结婚的是她。天天听念叨,她都快被逼疯了。

也许,形式婚姻对她来讲目前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有关条款,她要罗列清楚。

她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在纸上把条件一一写上。

听到敲门声,她喊了声“进”。

“考虑清楚了吗?”纪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宁惜玥嗯了一声:“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条件是我列的要求和条件,你必须答应。”

纪臻看着她低头奋笔疾书的背影,眼里染了一丝笑意:“行,我也列了几个要求,你写完之后看看,没有问题的话,我们把律师请过来,让律师帮我们公证。”

宁惜玥手里的笔一顿,诧异地扭头看他:“还要叫律师?”

“当然,这是合同,没有律师的公证,以后有一方反悔怎么办?”

宁惜玥一想也对,有律师作证,她就不用担心纪臻耍无赖了。

这个男人太狡猾,她得找个自己信得过的律师来看看。

转头继续写。

纪臻走近,看到她在写第二页,有些讶异:“你的条件要求那么多?”

“当然,越细越好,省得以后模棱两可说不清楚。”

宁惜玥头也不回地回答。

纪臻盯着她侧颜的眼睛晃过淡淡幽光。

“好了!”宁惜玥将笔往桌上一搁,甩着手腕抱怨,“太久没动笔,写得我手酸死了。”

“为什么不打字?比较快。”纪臻很想给她揉揉,但知道她会排斥,只能强忍下冲动,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咦,好像是哦。忘记了!”宁惜玥拍了拍脑袋,将两张纸递给他,“你先看看,没问题的话我那部分协议就这么定了,你的也给我吧。”

两人互换。

纪臻的要求用A4纸打印出来。

宁惜玥飞快瞟一眼,前面有序号,总共十点。

第一点,两人在没有对方同意的情况下,不得离婚。

“我们不是形式婚姻吗?为什么离婚还要对方的同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想离婚,你不肯的话,就离不了?”

“婚还没结,你就想着离?”纪臻放下她的手稿,挑眉反问。

“我只是对这一条规定提出质疑。不行,这条不能这么写。”

纪臻哦了一声:“你说该怎么写?”

宁惜玥沉吟几秒,说:“夫妻双方其中一方提出离婚,在不影响儿子身心成长的情况下,另外一方必须同意。”

纪臻心里掠过一抹笑意:“好,就按你说的。”

宁惜玥转身从笔筒里拿了支笔,将第一行字划掉,把自己刚刚说的写上。

然后她看向第二点——

夫妻双方不得泄露或对外公开形婚事实。

她又没病,没事对外公开什么,本来形婚就是逼不得已而为之,为了给别人一个假象,主动公开?没事找事啊这是。

PASS!

第三点,第四点第五点……

宁惜玥一条条看下来,有问题的就和纪臻商讨,纪臻意外的好说话,基本她说怎么改,纪臻都没有异议。

第九条,不得与丈夫或家人以外的异性有过分及不必要之亲昵举动。“是否必要”、“过分”或“亲昵”之定义由丈夫界定。注:至少保持在一米之外的距离,最好保持三米以上距离。

宁惜玥嘴角抽搐,差点把纸扔到纪臻头上。

“不能与异性有暧昧我同意,但那什么一米三米,是不是太苛刻了?”

还三米!

难道她跟人工作谈事,还得隔着三米谈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怕被对方口水溅到呢!

纪臻淡定回应:“一米是最正常的距离,三米是希望你能够时刻注意到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

“纪太太,也是纪果果的妈。”

宁惜玥被这两个称呼雷到,她啐了一口:“我们只是形婚而已。”

“所以更应该注重形式,注重你的言行举止。”纪臻一本正经地回道。

宁惜玥无言以对。

“好吧,我会尽量做到。”

她低头,看向最后一条。

夫妻双方晚上必须睡在一张床上。

“这是什么意思?这条我不同意!”宁惜玥只看一眼,便否定道。

“字面上的意思,既然是夫妻,就该睡在一张床上。”

“我们又不是要当真夫妻。”

“真夫妻可不只是睡在一张床上而已。”纪臻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

宁惜玥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双颊绯红:“睡在一张床也不行,必须分房睡!”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有名无实吗?别忘了第二条规定。”

宁惜玥瞟了眼上面第二点,夫妻双方均不得泄露或对外公开形婚。

“那你睡地板我睡床!”反正在一个屋里,把门一锁,谁也不知道。

“我不想睡地板。”

“那我睡地板!”

纪臻问:“生病怎么办?你想把病气传给儿子吗?”

宁惜玥反驳:“我身体好,才不会生病。”

“必须睡一张床,你睡地板,能保证不被任何人看见?若是有人看见,等同于违反第二条规定。”

宁惜玥瞪他。

“你先看看背面违反规定后要受的处罚,再决定你要不要睡地板。”

宁惜玥闻言诧异地将纸翻个面,原来背面上还有内容。

上面居中一行加黑粗体字——违反条例应受处罚。

而在下面,只有一个处罚。

违反规定者,一周时间听任对方差遣。

看到“听任差遣”这四个字,宁惜玥脊背一凉,感觉这字背后,蕴含着巨大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