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何永端着一水盆秽一物出去了,赵兵按吩咐提了把铁锨跟着,何永边走边说:“苗葫芦,苗葫芦。”苗,在我们这里有给植物施肥的意思。

两个人回来,赵兵喊道:“龙哥说了,这些天谁也不准提猪这俩字。”

“一个字。”何永纠正道。

“给哥几个也分口肉吃啊。”疤瘌五说。

“猪啊猪,给你个猪。”何永翻着刚刚有点消肿的嘴唇说。

“猪崽子还会说话了。”猴子小声地引导大家的思路,除了疤瘌五,没有谁附和着他笑,这话没有什么幽默可言,尤其这样鬼鬼祟祟地嘀咕着。

傍晚,管教们一下班,广澜他们已经按耐不住,急急支起电炉子,在墙角兴冲冲地炖开了小猪肉。崔明达一边在旁边看广澜下手,一边发表着保留意见:“我说烤一乳一猪,你们就不听,咱也吃它一特色菜呀!”

这天是郎大乱值班,这家伙不到收工时间,基本上不到工区里来。二龙光这,赵兵端着脸盆和手巾香皂,去外面冲澡了。隔一会儿,赵兵就问里面:“广澜哥,上味儿了没?”自然是二龙让问的。

“快了,进来时带把香菜!”广澜喊道。

慢慢的,小白尾巴猪的香味飘了出来,何永坐在我对面,夸张地陶醉着,鼻子一耸一耸地闻。

棍儿不屑地说:“忙活了半天,呆会儿不一块吃去?”

何永教训他道:“懂点儿事儿么你?大哥们聚会,我算什么呀我,能没有自知之明?”

吃猪肉的时候,赵兵在库房门口招呼着:“三哥!老李!”两个人满脸流光溢彩地奔了过去,估计不是馋那口肉,它体现了一个荣誉问题。

小石头在流水线里孤单地溜达着,默默无言地坚守着。

吃了猪,二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补牢,让何永和了一摊烂泥,在七大的老窑旁拣些红砖,把那个窟窿堵了。当天七大的杂役就跑过来了,在窗口喊二龙。

“龙哥,别堵那个洞啊,那是排水孔,我们队长让掏的。”

“不堵干嘛,我的香菜园就成养猪场啦。”

七大的杂役毫不避讳地说:“咳,几根香菜值什么,那是咱的财路啊。”

“呵呵,干嘛用?”

七大的笑道:“等一进秋,外面鱼塘的鱼正肥的时候,派俩瘦小一精一干的弟兄过去捞点下酒的啊,原来我们是放暗线钓,现在你们来了,咱直接下网啊!”

“哎哟喂,还用那么费劲?狗似的钻洞——直接翻墙过去不就办了嘛!”

“目标太大了不是?看鱼塘的是个老贪一污犯,假正经着哪,看见了就喊队长。”

“揍死那老的!”二龙愤愤道。

那杂役笑问:“二墙外面的猪是不是废你手啦?”

“不好意思,狼多肉少,没给你们送。”二龙笑道。

“早上养猪那俩哥们儿趴墙头问我哪,我说八成让狼叼去了,那俩家伙肯定怀疑我呀,哎呀。”

二龙快活地笑道:“肯定你有案底呗!……那他们咋办?”

“报告队长,说丢了死了都成,顶多挨句骂,二墙外头养猪、种菜的全是硬门子,谁跟谁较真?”七大的杂役无所谓地说。

最后二龙也没答应他重新开洞,只说什么时候要弄鱼再说。七大的杂役倒没什么不快,临走时候跟二龙预定了两个葫芦,还郑重地在葫芦腰上系了根红线,一再嘱咐二龙不要让别人摘了。二龙让他放心,说谁敢不通过他摘葫芦,他就摘了那个人的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