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柒窝在秦宓怀里,放下茶杯,眸子轻抬,那边,礼官高呼:“礼成,送入洞房。”

这好戏,入幕了。

“爷,要开始了呢。”闻柒偎着秦宓伸了个懒腰。

秦宓搂进她的腰:“莫要离开爷身边。”

闻柒笑颜:“会万无一失的。”

秦宓固执地抱着她:“爷不放心你。”明知道,她一腔的诡计,却免不去牵肠挂肚,“还是爷抱着你安全。”

时而,秦宓固执得像个孩子,又如此患得患失。

闻柒乖巧地点头:“不用离开,有人送上门来了。”

苏国公断臂垂着,一手执着酒盏,身后,苏代衍一身喜服随着,朝着首座走来。

“今日犬子大喜,老臣以薄酒相敬娘娘一杯。”

闻柒睃了一眼那酒盏,紫玉鸳鸯壶,好大的手笔呢。闻柒笑盈盈起身:“苏国公客气。”

“还不快给娘娘斟酒。”

苏代衍闻言,脸色微变,缓缓上前,执过那紫玉酒盏,手,微微颤颤,酒洒了苏国公满手。

“不过一杯酒,苏世子怎这般惶恐不安。”

闻柒邪邪一句,好似玩笑,苏代衍手一抖,猛地抬头,满头的汗,支支吾吾语不成句:“我、我……”

小样,在姑奶奶面前做贼呢,心虚成这样!

闻柒笑得愈发慈眉善目:“瞧把世子吓的,难不成是穿肠毒药?”

苏代衍腿一软,再也不敢抬头了。

闻柒笑出了声。

苏国公连忙打圆场,点头哈腰:“娘娘说笑了。”回头,呵斥苏代衍,“你这混账,怎连杯酒都斟不好。”一把夺过了酒盏,苏国公赔笑,“良辰*在即,犬子心念难静,让娘娘见笑了。”

闻柒摆摆手:“无碍,既然世子这般惦念那房中新人,本宫若再扰人美事儿未免不通情理,那这酒本宫便与国公爷慢饮,也省得苏世子误了洞房花烛惹得新娘子不高兴。”

峰回路转,苏代衍长嘘一口气。

苏国公连说:“老夫却之不恭。”回头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进去!”

苏代衍如临大赦。

“娘娘请。”

紫玉鸳鸯壶,一盏,两分,苏国公奉上一杯,手持一杯。

闻柒接过,微微抬手:“恭喜,愿苏国公年年有今朝。”

仰头,她尽饮。秦宓起身,将她搂进怀中,指尖,探上女子宽袖中,细细把脉。

苏国公眸掠亮光,爽快地饮尽,道:“托娘娘洪福。”酒尽,苏国公扬手,朝地重重一砸——

“砰!”

酒杯尽碎,随即,铿锵一声,刀剑出鞘,破门而入,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两千便衣伏兵,五千迎亲禁卫,这一屋子的狗,都出来了呢。

顿时,满屋宾客大乱阵脚,百姓乱窜,翻天覆地般乱,唯有闻柒,她靠着身侧男子,不过抬抬眼皮,语气依旧懒谩:“本宫没看明白,苏国公可否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苏国公退后三步,身侧禁军相护,一声重哼,他忽而狞笑:“今日老夫便要你的命。”

宾客望去,面露慌色,便是天家两位王爷,也神色沉凝地看闻柒,她倒笑吟吟的:“要本宫的命?”她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往秦宓怀里一躺,抬抬眉眼,“苏国公可是要忤逆叛乱?”

苏国公提声,字字如雷贯耳,响彻满堂:“闻氏皇贵妃魅惑君主,残害忠良,把持朝政,废常德前太子,摄政大燕,乱我朝纲,当诛!今,本国公为民除害,伐佞妃,以扬我大燕之国威。”

听听,这戏长的真好。闻柒轻笑出声:“哦?你确定?”

苏国公突然一噎,竟莫名战栗了一下,眼前女子笑颜如花,缓缓起身,逼近,她不慌不忙:“当着大燕百官、当着本宫的臣子臣民之面,本宫再问你一遍,”话音一转,沉厉,“你苏国公府可是要造反?这当斩之罪可是要坐实?”

她近,苏国公腿微颤,连退三步,脸色微白,额上尽是豆大的汗,强作镇定,道:“听令,闻柒佞妃,杀!”

这叛乱知罪啊,坐实了呢。闻柒眸子一眯,晕开了笑纹。

一声令下,刀剑逼近,骤,大乱。

“啊——”

“救命啊!”

“快走了!”

“别杀我。”

“……”

叶九高呼:“保护主子!”

剑风袭来,程大等人严阵以待,防守,首座之上,某人醉卧美人怀,饮酒作乐,不亦乐乎。

七千人马,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越发逼近,血腥渐浓,绸布染红。

内堂,鎏金花烛高照,青烟冉冉,绯红的纱帐来回摇荡,嘎吱一声,门开,铺面而来的熏香,魅人。

镶珠龙凤彩灯照着,男子脚步急促,反手将门关上,唤道:“小美人。”

脚步虚浮,神情急色,洞房花烛,苏世子倒是等急了,搓着手,张望着床榻:“小爷的美人。”

红烛太亮,似乎晃了眼,熏香浓烈,苏世子微微晃晃头,朝着床榻走去,红纱落下,见佳人站在床边。

“小美人在哪呢?”

苏代衍张开手,正要抱满怀,床边女子不动声色地闪身,拂身:“给苏世子见礼。”

苏代衍擦擦晃花的眼,眼前女子一身异服:“世子妃在床上,候着世子久时了。”

女子,正是皇贵妃赏赐的南疆秀女,不是两个吗?还有一个呢?苏代衍晕乎乎,挥挥手:“出去。”整个人晕乎乎,跌跌撞撞朝着床头倒去,一双浑浊的眼越发混沌,却冒着绿光,盯着纱幔里若隐若现的身影。

女子行了个礼,后退:“皇贵妃娘娘还有句话让奴婢交代给世子爷。”走到案桌边,斟酒一杯,递出,“娘娘赏赐,世子爷莫辜负了恩泽。”

苏世子面露烦躁,摇摇头,眼前一晃一晃的,不耐烦地摆手:“知道了,下去下去,误了本世子的好事,你担待得起吗?”接过酒就喝,倒头,躺进榻上。

异装女子微笑:“良宵苦短,世子好生珍惜,奴婢告退。”转身,关门,落锁。

红烛亮着,女子在外,撕了脸上的面具,可不正是叶十。屋中,传出男人猴急的声音:“美人娘子,爷来了。”

里面,红纱撩起,床榻间,一名女子双目瞪大,一脸惶恐,张嘴,却发不出声,眼,慢慢爬上阴狠愤慨。

一声淫笑,男子猛地扑上去,扒开女子的衣服……

女子撇开眼,红烛摇晃,照亮了女子的面容,哪里是九岁的姬家小姐,那容颜……

淳安郡主,燕凤锦。

一对鎏金花烛,一壶合意酒,两者齐备,催情,迷幻,这苏世子安能看清新人?

闻氏皇贵妃的贺礼,能乱收吗?

堂外,正是杀气凛然,血色蔓延。

七千人马视死如归,一波又一波,尸体踏着尸体,不死不休。

满堂宾客,逃得逃,躲得躲,皆明哲保身,唯天家两位王爷红着眼,跃跃欲试,西启太子神色难辨,自饮。

然,闻柒依旧那般姿态,懒懒地,吃着桌前的糕点,偶尔,往身侧男子嘴里喂一块。

苏国公于七千人马之后,大喊:“闻柒,今天老夫要你死。”断手隐隐作疼,他一腔忿恨,只待发泄。

闻柒轻哼了一声:“本宫的命贵着呢,你要得起吗?”拈了块糕点,咬了一口,皱眉,太甜,不喜,塞进秦宓嘴里。

瞧瞧,多没丢命的自觉。

苏国公眸色一厉:“四面逼近,围攻,你们给我一起上!取下闻柒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王侯将相。”

哟,这土豪,叼炸天啊。闻柒但笑不语,身侧秦宓却皱眉,抬手——

闻柒扯住他的袖子:“爷,别这么快弄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闻柒,不喜欢给人痛快,她会不痛快的。

秦宓点头:“嗯。”执着闻柒的手,微微带起,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