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柒转身,对着秦宓咧嘴一笑:“爷,腿软了,你背我。”

几分娇嗔,几分俏皮,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大赦天下的气度,此话一出,惹得在场百官一个一个都红了眼。

敢问娘娘,世俗呢?礼法呢?妇道呢?

众卿埋头,你瞅我,我瞟你,再一起瞧六爷。

秦六爷拂了拂某人的脸,二话不说,半蹲在女子身侧。

“这、这——”

“诶!”

“你说……”

嘀嘀咕咕一番,谁也不敢说,脑袋要紧,眼睁睁看着某有夫之妇爬上了六爷的背。只叹息:这妖孽,祸害人啊。

这时,妖孽忽然来上一句:“起驾。”

百官腿一抖,抹汗:娘哟,这娘娘好大的架子啊。六爷,可不能纵容。

秦宓缓缓启唇:“等等。”

爷就是爷,哪能由着她。

闻柒秀眉一拧,瞬间心情不美丽了,勾住秦宓的脖子,很想问爷一件事:还想不想侍寝了。

算了,她是正经人家,不扯闺房话。

转身,秦宓微微抬手,掌间,似风拂出,下一瞬——

“噗!”

血气喷涌,绝倒,乃长林太尉。

一招,不,甚至看不出招数,秦宓要了那人的命。

谁说,最狠莫过闻柒,这秦六爷,又能心慈手软多少。顿时,人人自危,呼吸滞住。

他只言:“辱她者,死。”话落,背上乱动的女子难得安分了,眉开眼笑着。

“闻柒,回去。”

“嗯。”

转身,两人身影渐行渐远,白色的衣角在斜晖后,缠缠绕绕。

屋中,长林太尉的尸体身侧的两位大人重重一跌,虚软在地,出了一背的冷汗,几乎脱力。

“到底怎么回事?”

“六爷怎下如此狠手?”

那地上喘着粗气的官员抚着心口,嗓子眼还提着:“常林大人刚才小声道了句妖孽。”

众人大汗淋漓,回不过神来。刚才多少人在心里骂了那两字,多少人脑袋晃了晃,就差一只腿也迈进棺材。

只是谁说不是妖孽呢,便是秦六爷也没逃过不是吗?

已近黄昏,燕都街上少有人烟,满地红绸还未来得撤去,欢庆的红色惹眼,可知,苏国公府将大丧?

微光洒下,重叠的一对暗影落在红绸上,安静极了。

“闻柒。”

秦宓唤了一声,她并未应,乖顺地趴在他背上,头一歪,倒是听话得紧。

“乖。”秦宓轻轻摇晃背上的人儿,温言细语地哄她,“莫睡了,会受凉。”

闻柒这才抬起脑袋:“没睡,我在想,”眸子一转,哪里有半分惺忪,清澈灵动,“怎么斩草除根。”

这一路,难得安静,竟是在想这个。今日,她大概还没玩够,也是,夜长梦多的事闻柒不干,斩草除根才是美德,不然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秦宓浅笑:“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这法子,闻柒甚喜欢,她骨溜溜就爬下秦宓的背,寻着眸望去:“如何借?”

瞧,多迫不及待。

秦宓拉着她的手,缓缓踏过地上红绸:“金洲通乾、陵两州,皆需借道长白峰。”

闻柒挑眉一想,在流放途中的苏世子遇上了去乾陵上任的镇国公,呵,仇人相见,不死一个两个,多不正常。

闻柒托着下巴,奸笑:“我家爷,越来越奸诈了。”

秦宓揽着她:“随你。”

狼狈为奸有木有?同流合污有木有?为虎作伥有木有?闻柒很没有自觉,甚是洋洋得意,一把抱住秦宓:“嫁鸡随鸡,妇唱夫随。”眨巴眨巴眼,竖起大拇指,闻柒愤青,“干得好,再接再厉!”

哟,能谦虚点不?

秦宓笑,微微俯身,凑近她,细细地看,靠得极近,他低头,唇便能落在闻柒唇上。

送上门的美人,闻柒牙齿痒了。

咕噜!某人大大吞了一口口水,不淡定地猛眨眼:“爷这是?”苍天在上,她绝对没有邪恶,是爷的姿势太不纯洁了。

爷说:“闻柒,亲。”

咕噜!

闻柒差点被口水呛到,那厚脸皮也经不住发烫了,她家爷啊,不仅越来越奸诈了,还越来越十九禁了。

诶哟,要命啊。

闻柒hold住,绷住脸,装淡定装得快蛋碎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爷。”

眼下,月华初上,人烟稀少,此时,怕是她,早被迷了眼。

“大燕皇贵妃是北沧的,是爷的。”他俯身,吻落唇边,细细描摹,只含糊道,“最好天下皆知。”

他微微一笑,融在她唇齿间,眸底,一泓温润,映着闻柒的样子,美,不可方物。

闻柒不动,由着秦宓轻轻摩挲着,笑:“爷,你越来越任性了。”

她说完,探出了舌头,任性地开始各种作乱,各种上下其手。

任性?兴许也是随了她。只是,闻柒想,这张脸,还要看多少眼,才能免去那如惊鸿一瞥般的惊艳。

一轮上弦月刚升起,半满,弯弯的,像极了女子的笑眼,这般月色,柔和。

这夜,苏国公府森冷。

百官散尽,留姬老国公善后,闻柒不过离开片刻,姬老国公众忍不住劈碎了案桌,身子一晃,几欲跌倒。

门外,姬成鄞领兵姗姗来迟,连喊:“父亲!”

白发凌乱,姬老国公神色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