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微尘嘟起嘴,慢腾腾地走过去,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拿起牛奶慢慢饮着。

比起要出去面对莫缙云,她选择坐在这里和陆西法呆在一起。

至少和他待在一起,她不烦恼,心里也不纠结。

他们相对坐着,相对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般情况下,沉默的独处,总要由一个人没话找话说开始。但他们显然不是正常情况,所以沉默才显得更加合适。

一杯热牛奶慢慢饮完,温暖了她混乱而无处安放的心。

她坐在沙发上握着牛奶杯,看着荡漾在透明杯面在上的奶色。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身边,偏偏又是她最需要的时刻?

让她明明想要抵御他的靠近,却无法抵御。

陆西法沉默地站在窗口抽烟,当然也不会自己主动告诉她,他是接到程露露的短讯后赶过去的。

其实每次微尘每次来心理诊室,他不陪在她身边就一定在这间公寓。

他希望她有任何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赶到她的身边。

过去未做到的,希望现在和未来能为她做到。

“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他的手一颤,烟灰坠在高级羊毛地毯上。

她站在他的身后,目光带着一点恳求,“今天就不要说吸烟有害健康了。”

“不,抽烟能缓解焦虑。”他从怀里拿出一支电子烟递过去。“一直为你准备着。”

微尘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好,“你为什么自己不抽电子烟!”

“因为吸烟有害健康。但电子烟贵!所以……看我对你多好。”

“假话!”

她到底笑了,他也笑了。

微尘抿了一口无色无味的电子烟,马上皱紧了眉头还给他,“这个电子烟我不喜欢,还是给我一根香烟吧。”

“为什么不喜欢?”

微尘老实地说:“没有味道。”

她迷恋的是香烟那股焦臭的尼古丁味道,许多人都受不了的臭味,她却很喜欢。

闭上眼睛,在青烟袅袅中呼吸一阵,整个人就像静了下来一样。如同被谁珍惜地抱在怀里,温柔地爱着她一次又一次。

“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陆西法问道。

“不记得了。”微尘耸了耸肩膀,并肩和他站在窗前吞云吐雾。

吸烟算得上是她最叛逆的行为,奔忙在娱乐圈的微雨不抽,放纵的微澜也不爱,唯独她这个乖乖女,不知什么时候就学会了。还一发不可收拾,越是心烦意乱的时候越是点上一根。

窗外阳光正是灿烂,而窗内的他们,心情却各有各的沉重。

“陆西法,你说,一个人要怎么才算真的了解另外一个人?”她不懂为什么熟悉的人会突然变得陌生。究竟是她的感觉错了,还是莫缙云隐藏得太深?

季微尘低着头,边说边又向他要一根烟。

陆西法拒绝再给一根,突兀地牵住她的手往客厅走去。

“微尘,你来!”

“干什么?”

“坐下!”他把她按坐在客厅里宽敞的沙发上。

“干什么,陆西法?”

他不说话,径直从身后的玻璃柜里拿出一组憨态可掬、五彩缤纷的俄罗斯套娃,一个一个摆在她面前的黑色茶几台上。

“你……”

“看见这些套娃了吗?”他明知故问。

微尘点头,她又没瞎,这么多的套娃怎么会看不见?

他的手在灵巧地把套娃码放整齐,“就像这些套娃一样,永远不要说你了解另一个人。你看,人就像套娃。开始出生时是最小的套娃,矇昧无知,天真无邪。第二个套娃,是我们的父母,他们就是孩子最初的世界,婴儿通过模仿和学习父母,然后与世界和其他人建立关系。心理学上把这称为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